二天早上,曙光從東方天際射出,透過薄薄的帳壁灑上的時候,楊斌第一個醒了過來。WWw.QuanBeN-XiaoShuo.CoM側耳細細傾聽帳篷外的動靜,風依然在刮著,卻沒有了昨晚那樣的狂躁。

楊斌醒來的同時,韋宏國也醒了過來,看楊斌睜著眼睛細聽帳篷外動靜,問道:“暴風雪停了嗎?”

“沒停。但已經小了很多。”

“那咱們準備下山吧!”

將向導叫醒後,四人很快收拾好了東西,又煮了一些麵條當早飯,燒了一些熱水灌進保溫瓶,便打開了帳篷拉門。

拉鏈一打開,昨夜積在外麵的雪便大塊大塊地摔進了帳篷,仔細一瞧,卻見積雪已經漫到了帳篷高度的一半。

走出帳篷後,兩個向導似乎對韓國人的生死還抱有一線希望,將附近的帳篷輪流查看了一遍,最終卻隻能失望歎息。

就在他們踏著厚厚的積雪朝楊斌和韋宏國走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向導卻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楊斌和韋宏國邊喊邊向他們走去。

可向導卻好似沒有聽見,雙手向後撐著地麵,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兩腳之間,不說話。而另一個向導也保持著蹲身想要扶起他的動作,一動不動,眼睛也朝同一個地方看著,同樣也不說話。

楊斌和韋宏國知道情況有變,忙加快步伐,向兩人奔去。

走到近前一看,卻現向導的腳邊有一隻手從積雪中伸了出來,早已凍得烏青僵硬,顯然手的主人已經死去多時。

扒開積雪,出現在四人眼前的是一個*著身子的男人。

“是那個韓國登山隊的人嗎?”楊斌問道。

向導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另一個向導歎了口氣,說道:“真可惜!都走到這裏了,居然還沒有活下來。”

說完。他突然又露出驚喜的神色,嚷道:“也許他的隊友還活著。他身上沒有衣物,一定是他的隊友見了死了,就把他地衣服剝下來穿上給自己禦寒了。一定是這樣!”

楊斌聽聞此言,也覺得很有道理,正想點頭稱是,卻見韋宏國蹲下了身子,仔細查看屍體周圍的痕跡。

“有什麽現?”楊斌問道。

韋宏國指了指死的另一隻手,說道:“你們看他手裏抓著的東西。”

“毛巾?”

“是啊!他臨死前一隻手抓著毛巾。你們沒覺得奇怪嗎?”

“是很奇怪,但這又說明什麽?”

楊斌和兩個向導都不知道韋宏國想要說什麽。

“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別人扒掉的,是他自己脫掉的。”韋宏國說道。

“不會吧?!”楊斌三人同時驚呼起來,“他有毛病嗎?在暴風雪中脫光衣服,自殺嗎?”

“我猜想,他當時一定是出現了幻覺。”韋宏國解釋道,“嚴寒使得他的體能、熱量流失迅速。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人會出現嚴重的幻覺。神智不清地認為自己身處於極度悶熱地環境中,從而脫掉衣服來降低身體溫度。甚至還要拿出毛巾之類的東西來擦汗。當年我所在的部隊就有一個戰士就曾經生過類似的情況,被零下二十度的嚴寒凍得神智不清,居然以為自己正在桑拿房蒸桑拿,非要脫掉防寒服。好在被我們製止住,才沒有生危險。”

眾人腦海中頓時出現了這麽一副景象:一個男子在風雪嚴寒之中一步一挪地艱難行進著,邊走還邊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丟在地上,口中忽而放聲狂笑。忽而痛罵這日頭怎麽這麽毒……

眾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紛紛把這詭異的相像趕出自己地頭腦。將這已經變成凍肉的屍體包裹好,準備將它運下山去。

天空中還在飄著雪花,可並不能對眾人地行動造成太大的影響。楊斌從向導那裏要過對講機,想要和山下大本營聯係。說實話,盡管隻分別了一天一夜,可他想鬱倩倩了。

可對講機中傳來地訊息卻讓他吃了一驚。

“什麽?鬱倩倩已經回錫城了?怎麽回事?”楊斌大聲問道。

和楊斌進行對話的是路克,隻聽他哀號道:“楊斌,

這麽大聲,說話時也不要把嘴巴和對講機湊得太近,音。我戴著耳機和你說話,剛才耳朵差點聾了!”

“哦!抱歉!抱歉!”

楊斌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平撫了一下心情,和聲問道:“路克,倩倩怎麽回錫城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是這樣,昨天你上山後沒有多久,鬱倩倩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說他父親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讓她趕緊回來。她本想和你聯係,可昨天我們怎麽呼叫,你們都沒有反應。她等不下去了,就帶著青梅走了。”

“就隻有她和青梅嗎?她們怎麽回去的?”

“謝紅星也陪她們一起走了。今天有車來接那支死了人地瑞士登山隊,他們可以搭車回喀什。現在可能在飛機上了。”

楊斌聽完,不知怎麽地,心裏有些不祥的預感,可又說不出到底為什麽。他上山的時候,把海事衛星電話留給了鬱倩倩,此時想要和她聯係都沒有辦法。楊斌隻能暗自祈禱,但願自己是瞎擔心了。

四人拖著一具沉重的屍體,慢慢從c2營地往山下挪。沒有爬過山地人可能認為下山會比上山容易,但實際上,正如一句老話所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要花的力氣比下山不知道要過多少。尤其是像墓士塔格這種雪山,因為經年積雪,很多地方路險冰滑,一不小心,就會扭傷腳。如果運氣不好踩到哪條被積雪覆蓋的冰縫,甚至有可能把命丟在山上。因此,四人下山的速度比昨日上山時反而要慢一些。

到達山腳大本營的時候,天已經快要完全黑了,四人全靠著頭燈的照明兩腳一高一低地在大本營特意為他們打開的探照燈的指引下,好不容易回到了大本營。

大本營中的人早早地聚集在一起,等待他們的歸來,一現他們在黑暗中顯現出的身影,立刻就歡呼起來。雖然早就知道他們的救援行動沒有成功,隻帶回來一具屍體,可他們麵對暴風雪英勇無懼的豪情,還是讓大家欽佩。

在歡呼的人群中,有一個人的身影顯得特別突出。他身體僵直地站立在人群中,兩眼直愣愣地盯著楊斌他們,卻沒有出半點聲音。

楊斌注意到了他,他正是本次山難事件中唯一的幸存——那個先下山來的韓國登山隊員。

楊斌走到他近前,結下背在背後的屍體,平放在地上。

屍體是用黃色的大口袋裝著的,並不能看到死的真容。韓國人愣愣地看著橫放在地上的布袋,又抬頭看看站著的楊斌,神色很是困惑,似乎弄不清楚楊斌把這個布袋子放在他眼前是為了什麽。

楊斌對站在韓國人身旁的翻譯說道:“讓他認一認,看看是不是他的隊友。”

翻譯聞言,猶豫地看了看還在呆出神的韓國人,對楊斌說道:“是不是明天再說?他還不知道他的隊友都遇難了。”

“難道瞞著他一輩子?長痛不如短痛,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就好了。”楊斌對翻譯的猶疑很是不以為然,一邊說一邊點了根煙。這兩天在山上,為了不汙染環境,他可是憋得十分難受了。

翻譯想想也是,便對著韓國人嘰裏呱啦地說了一通鳥語。隻見那韓國人一開始似乎不相信,死命地搖頭,情緒很激動。在翻譯的勸慰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顫抖著雙手,緩緩打開了布袋。

之後,自然又是一陣嚎啕。

楊斌不管這韓國人到底會怎麽樣,他的活已經幹完了,叼著煙,來到大本營辦公室——其實還是個帳篷——找電話,想要詢問鬱倩倩情況如何。

可電話裏傳來的提示音,卻讓楊斌心頭一跳,隻聽電話裏傳出一陣甜美卻又呆板的女聲,說“你所聯係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內”。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衛星電話的信號覆蓋全球,怎麽會不在服務區內?”

楊斌頓時感覺事情不妙,忙跑了出去,尋找韋宏國,希望能夠通過他的特殊渠道,了解鬱倩倩現在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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