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全本） 3.潛入（3）
小夥子樂了：你一個外地人知道個啥？誰的礦井死人了到處宣傳，壓還壓不過來呢。聽說這回也這樣，死死封鎖消息，誰也不讓知道。我早就聽說，人死了他們還不讓家屬到礦裏去，在俺清泉設個點兒處理後事，給倆錢就把他們打了。這事俺清泉人都知道！誌誠一下想起剛才在火車站看到的那一幕，想到被黑胡茬他們押解的三個人。他一下氣憤起來：他們居然敢這麽幹，難道政府不管嗎？
政府……小夥子笑了一聲剛想說話，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放慢車速，眼睛盯著倒視鏡驚叫起來，哎呀，是你呀，你到底是幹啥的呀，昨天還是記者，今天咋變成打工的了……你……
誌誠被認出了。剛才，他在氣憤中無意露出了真腔，暴露了自己。不過他沒有緊張，小夥子是清泉人，看上去也有正義感，估計不會壞自己的事。為此，他沒有解釋，隻是默認地一笑。
小夥子興奮起來，邊猜測邊說：嗨，想不到我會遇到這種事。你這麽神神道道的，是不是去烏嶺調查啥呀，先跟我說說，沒準我能給你提供點況！
誌誠不答反問：你既然這麽能猜，那就再猜猜，我要調查啥？小夥子：唔……我猜，十有**是死人的事……也不一定，這事太多了，從來沒人當回事……要不，就是李子根別的缺德事兒……是不是這樣？
誌誠還是不置可否，隻是順著他的話茬往下問：李子根有啥缺德事啊？
那可多了去了。我說得過一些，這年頭，凡私人開礦的，十個裏有八個夠判刑，李子根更是斃幾個來回都夠。你想想就明白，就憑他，鬥大字不識幾筐，憑什麽統治烏嶺，掙那麽多錢？我不是烏嶺人，也沒見過他，事兒可聽說了不少。他從前是個窮光蛋，是靠開小煤窯起家的，聽說，就是他把國營大煤礦給禍害黃了，然後被他買下來，成了他個人的煤礦。跟你說吧，他李子根的錢都是坑國家，坑老百姓的，都是人命換來的……當然，我這是隻聽軲轆把響，不知井在哪兒，您調查調查就都明白了。不過，你可得當個有良心的記者，前些時候，我在一張報紙上看到一個記者寫的大塊文章，把他說成活雷鋒了，什麽創業者，拓荒人……媽的，寫這種文章的記者良心都讓狗吃了，一定沒少花他的錢！
小夥子說著說著氣憤起來。誌誠不由聯想到肖雲，不知小夥子說的這篇文章是不是她寫的。想到這裏，他再次拿出手機，撥她的號碼。
太出乎意料了。誌誠本來沒抱什麽希望，想不到卻打通了，手機正常地響了幾聲，有人接了電話：喂……
更出人意料，是個男子的聲音。誌誠一時顧不上這些，急忙大聲道：喂，我找肖雲，這不是肖雲的手機嗎？請她接電話……喂，喂……喂喂……
對方什麽也沒說，突然就把手機關了。誌誠急得立刻重撥，可這回傳來的又是：你撥打的手機已經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內。再撥兩遍還是這樣。
又是怎麽回事？
顯然，手機沒在她手中。或者說，她的手機掌握在別人手中。誌誠一時亂了方寸，又撥了兩次她的手機，可仍然關機。急切之中，他想起平巒公安局的兩個副局長，立刻查到他們的號碼，先撥通了楊副局長的電話，抑製著聲音的顫抖報了自己的姓名，然後說：楊局長，我有個急事必須向您報告，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楊副局長聽完後，用驚訝的語調說：這……有這種事？她真去煤礦了？這……又換成安慰的語調，老弟，你別著急，不會出事的，弟妹是不是跟老弟鬧氣了，故意這麽幹的，讓你吃吃醋啊……好了，你放心吧，我一定認真對待……哎，你一定要注意保密，我們平巒公安局內部也很複雜，不要再跟別人泄露這事。對了，你現在哪兒？
誌誠：啊，生了一起案件，我正在出現場……再見！
關了手機，誌誠才現卡車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了，開車的小夥子正瞪著大眼睛瞅著自己。
誌誠為欺騙了這樣一個好小夥子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歉意地一笑：怎麽，不認識了？剛才你都聽到了？對不起，我是個警察，有急事去烏嶺煤礦，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