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羅網(2)

畜牲,我殺了你……

誌誠渾身血液突然騰的燃起,罵聲出口的同時,人也電擊般跳起,手雖然被銬著,可兩腿還是自由的。***誌誠好像會飛一般,一下跳上桌子,一腳踢在黑胡茬那可憎的臉上。黑胡茬猝不及防,一下向後倒去,誌誠隨即撲上去,摔倒在他身上,張嘴就向他臉上咬去……這時,旁邊兩個打手衝上來,死命把他拉扯開。黑胡茬一邊往起爬,一邊揉著臉嚎叫著:媽的,快,用警棍對付他,給我捅,捅死他!

一個小子撿起掉到地上的電警棍捅來,誌誠知道它的厲害,急忙閃開,可三個小子分成三麵包圍過來,在這個地下室中,能躲到哪裏去呢?周旋中,誌誠痛苦地想起,平時自己審訊犯罪嫌疑人,不管他怎麽頑固可恨,也不動手。因為自己是警察,對罪犯固然痛恨,可總是在人格上尊重他們。然而,現在落到他們手中,他們是絕不會這麽對待自己的。

誌誠兩手被銬,隻有兩條腿是自由的,麵對襲來的電警棍,隻能躲閃。正在著急,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一個男人的喝聲傳過來:幹什麽,都給我住手!

聽到喝聲,電警棍這才縮回去,拳腳也停下來。誌誠轉過臉,看到眼前出現一個熟人:烏嶺煤礦保衛處長兼保安大隊長喬勇。

喬勇走上來,沒好氣地給了拿警棍的漢子一個耳光:媽的,你們這是幹什麽,不是告訴你們要客氣些嗎,大哥知道了有你們好瞧的,快,把手銬打開,打開!

手銬被打開了。喬勇又對黑胡茬道:這就完了?還不賠禮道歉,快點!

黑胡茬猶豫一下,拽了兩個漢子一把,對誌誠鞠了上躬,低聲說句對不起。喬勇這才稍感滿意,熱乎乎對誌誠道:兄弟,實在對不起,沒想到他們會對你動粗,都是我的錯,快坐……哎,坐這邊沙裏,別跟他們生氣,咱哥兒倆好好嘮嘮!

這是在演黑紅臉。誌誠是刑警,經常用這種手段對付罪犯,現在他們居然這樣來對付自己。誌誠非但沒有消解怒氣,反而更加怒不可遏,他一邊揉著因長時間扣手銬而有些麻木的手腕,一邊大聲道:少給我來這一套,誰是你的朋友,我是人民警察,你們是什麽東西?我警告你們,你們正在從事嚴重的犯罪行為,要受到法律懲罰的!

喬勇聽了這話非但不害怕,反而哈哈樂了:行,到底是警察,張嘴就是法律,真拿你們沒辦法,怎麽就信這些呢?這年頭,犯罪都能受到懲罰嗎?唬小孩兒還行,可咱們哥們兒之間說這個就有點太那個了……媽的,要我看,犯罪判刑的都是沒本事的,有權有錢的判了幾個?就說**吧,中國的**有多少?真判了幾個?斃一個兩個環不是抓抓典型……說遠的沒意思,咱說近的,你知道嗎,花我們烏嶺煤礦錢的大小領導有多少?平巒不用說,最少也有三十五十的,還有地區、省裏,哪裏沒有花我們錢的?跟你說吧,逢年過節,我們用麻袋裝錢往外送,你說,收我們錢的犯不犯罪,該不該懲罰?可我怎麽沒看著一個判刑的?相反,收錢越多,提拔得還越快……老弟,你死了這條心吧,眼前隻有一條路,跟我們好好合作,用一句時髦的話說,咱們爭取通過對話解決問題,你說好不好……

喬勇見誌誠不說話,以為自己的說服起了作用,更加賣勁地說下去:行了兄弟,這事咱就不說了,咱談正事。那個記者張大明到底哪兒去了?我們大哥說了,隻要你幫我們找到他,立刻放了你。說實在的,我們隻是不想讓死人的事露出去,也不想跟你們過不去。其實,這都怪張大明,要不是他來搗亂,東打聽西打聽的,哪能惹出這麽多事來。你在省裏當你的記者唄,我們這裏死人關你屁事……

和黑胡茬剛才的話一個論調。純粹是惡棍邏輯:你們幹了壞事,還不許別人揭露幹涉,誰揭露幹涉了就殺人滅口,而且,還都怪對方。媽的,怎麽有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在這種人肆虐的地方,那些無權無勢的老百姓能有好日子過嗎?

喬勇繼續講著自己的道理:其實,我們大哥對記者一向是尊重的。我們烏嶺也常來記者,哪個不受到熱烈歡迎?可人家是來給我們增光添彩來了,不但歡迎,還有獎,這些年,一些記者也沒少花我們的錢……對,就說你家弟妹吧,這幾年沒少給我們寫稿,可我們大哥也沒虧待她,光她拉去的廣告就得了好幾萬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