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鑼鼓聲。
和箋從夢中驚醒。該死的,三更半夜誰這麽大膽子!她走了一下午都累癱了,連好好睡一下也不行?
迅速穿衣換鞋下床,正好迎麵遇上暫代蘭優紀司管學生職務的小女生葛淩。“導師!”她邊跑邊嚷,“不好了!王宮的人來了!已經把法館整個圍起來了!”
該死,不是說明天才來嗎?這半夜突襲又算什麽意思?
“學生呢?”她邊問邊從小抽屜裏找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藏進手袖中。
“大家本來都在睡覺,聽到鼓聲之後就起來了,現在都集中到道場。導師要叫他們出去應戰嗎?”葛淩仰著頭問。這應戰是什麽含義?注定了有人會犧牲。
和箋看了她一眼:“不,你叫他們好好呆著。一個都不準出去,誰要是出去了我就逐誰出館!”
葛淩被她凶巴巴的態度嚇到,顫了一下才有點委屈的小聲應著:“是,是,我馬上就去跟他們說……”她一溜煙跑了出去。
和箋歎了口氣,整理了下儀容走出房門。不管誰,都不能犧牲。
走到館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了和繆沐和禰局廷。他們對著門而立正在討論什麽。
“繆沐哥,王宮的人都圍在外麵了嗎?”她皺著眉頭走過去。她不喜歡別人商量什麽事情而沒有讓她知道。
“嗯,所以我和廷把大門鎖了拖延下時間思考對策。”和繆沐說,他的表情也並不輕鬆。
“不要把學生扯進來。”她說,這句話是命令句了。
和繆沐遲疑了下,才回答:“好。”
看外麵火光那麽強烈,馬聲也不少,看來真是傾了大量兵力要來攻打法館了。難道真的要滅館?和箋對此仍保持疑惑態度。就算滅了館也於事無補啊……不過說起來王宮都會抄家滅族什麽的,這滅館也應該是家常便飯了。
她正想著,一個聲音忽然在她心底冒了出來。
和館主,麻煩出來下,有要事商量。
是傳心術!這是高等的暗術!王宮派來的人裏麵有法術高手?和箋吃驚不小。王宮竟然派了那麽強的人來,這場戰更沒勝算了。
還有你旁邊的禰局廷禰術師,也麻煩請一起出來。
和箋在心裏問:你是誰,為什麽要讓我們出去?
她知道那個使暗術的人聽得到。果不其然,和箋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如果你不想這法館血流成河的話,就不要廢話了。
和箋一愣,扯了扯旁邊還在跟和繆沐商量的禰局廷:“我們出去下。”
“出去?幹嗎?”禰局廷臉上寫滿疑惑。的確,現在正要開戰,這時候出去等於是送死。
“出去就知道了。”她仍不想和他多說話。“繆沐哥,開下門。”
和繆沐沒問什麽就拿鎖把大門打開了。她就喜歡和繆沐很懂得別人心思這一點,關鍵時刻總是一個眼神交流就可以搞定一切。
和箋踏出大門的時候不禁倒吸一口氣。門外滿滿的士兵,把法館圍了個水泄不通。騎著馬的,拿弓的,舉火把的,拿盾的,密密麻麻排過去,全都瞪著一雙眼看著她。火光照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禰局廷明顯也是吃了一驚的,和她呆呆的站著。法館的大門很快關上了,
就他們和士兵團對峙著。
和箋仔細的分辨著那些士兵,想從裏麵找出那個暗術高手,可是卻沒能如願。所有的人看上去都很普通,一板一眼的一張臉。倒是被那些士兵圍守著,騎在馬上的看起來有點將軍樣的人率先下了馬。
他微微走上前幾步,臉上帶著幾分看似謙恭的笑意:“想必兩位就是和館主、禰導師了?”
和箋不敢大意,隻是假意回笑著說:“是。”一隻手卻在袖中停留,等待時機抽出那匕首。看了上次聊訣遲對抗兩人的戰,她明白有時候法術加上武器混合應用效果會更好。就算出來隻是送死,她也要先解決了這些士兵的首領,讓他們群龍無首自亂陣腳。
禰局廷看見她手伸進袖中也明白了七八分,悄悄舉著手隨時準備著使術。他一定不會讓她受傷。
沒想到那將軍樣的人竟也看出他們在做什麽,笑著說道:“兩位先不必緊張。請兩位出來,隻是想談個條件。”
和箋心裏暗自思忖,這個人會是那個暗術高手?她手仍沒放下,警惕的說:“那還請大人道來。”
“王想讓兩位進宮一趟。過往的事情便不會再追究,自然也不會派兵攻打這館。”那人笑著說。
和箋料想不到王宮開出的條件竟然隻是這樣,一時之間辨不了真假。
“竊珠的事不追究了?”她遲疑的問。
“是。”
“幽色珠燒毀的事也不追究了?”
“也是。”
“那王宮派來的人失蹤的事?”
“一樣不追究。”那人一直笑吟吟的回答著。
和箋仍想探著真假,又問:“如果不依?”
“殺!”那人神情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絲令人戰栗的殺戮之氣,“這裏的人,統統殺無赦!”
和箋愣了下。那人繼續說道:“今天你也看到了,王所派來滅館的人,絕不會比任何一次大戰少多少。況且,我們這裏還有很多算得上頂尖的法術高手——”他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她忍不住顫抖了下。的確,真要打起來,法館是一點點勝算都沒有的。人數上就已經差相當多,而且那些學生的法術都還稚嫩,經不起什麽大場麵。不想犧牲法館的任何一個人,也是她不想開戰的最大原因。所有人都很無辜。
“好。我們進宮。”和箋回答。
禰局廷在旁邊無奈的苦笑著。她一向喜歡自作主張,也都不跟人商量的。這次又是……也好……這樣,學生們才能都安全。他將手放下,現在也沒必要使法術了。
那將軍樣的人似乎很滿意和箋的答案,轉過頭對一士兵說:“給他們兩匹馬。”
待他們坐定馬上,那將軍舉劍高喊:“回營!”
浩浩蕩蕩一大匹人馬,終於從法館撤離。
如此簡單便赦免他們,真是王寬宏大量,亦或是另一個陷阱?
天好暗,唯有火光照亮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