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睛,不忍去看那血淋淋的場麵,她在心裏一千遍一萬遍地懺悔身為人師的不是。但是,她隻聽見了金屬落地“哐當”的聲響,還有一個耳熟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是紫守閣的導師和繆沐!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星點術袍站在門外,黑色長發在肩兩邊輕輕垂下,身影顯得格外清瘦。

和箋望向少年,他愣愣地看著掉落在地的匕首,周身多了一層藍色的光圈,很顯然是被施了保護障。

“沒什麽,隻是這位小兄弟在玩自殺而已。”禰局廷笑著對和繆沐說,“不過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你的箋妹妹恐怕要內疚一輩子了。”

“誰會內疚!”和箋不滿地回頂了一句。

“嗬嗬,看來在我不在的期間,好象發生了一些蠻有趣的事嘛!”和繆沐笑著揚了揚眉,一揮手收回了剛剛設在少年身上的保護障。

“繆沐哥你這兩天又到哪裏去廝混了啊?”和箋皺著眉頭抱怨,這個人,又一句話沒說就跑出去了。她是擔心他的安危,嘴上說的卻是,“你知道你給我添了多少麻煩嗎?館裏那麽多事還等著你去處理!你不在的這幾天學生已經亂成一團了,一百八十多個學生,我和禰局廷管都管不來!好了快去處理你的事吧,不要在這裏煩我了!”她使勁推著和繆沐往外走。

和繆沐無奈地笑笑:“好好,我這就走。”他推開門走了出去,黑色的長發晃了一下消失在再度閉合的門後。

和箋望著門發呆。

和繆沐是她的哥哥,同父異母的哥哥。他是正室所生的兒子,而她卻是側室所生的女兒。幾乎所有人都不對她抱什麽希望。法館,隻交給男兒來繼承。冷淡,是大家對她慣有的態度。她厭惡,母親對她的視之無物。她憤恨,沒人注意到她的精湛法術。她有野心,她發誓有一天要成為法館的繼承者!可是她的厭惡她的憤恨她的野心都融化在那一天,將她擁抱的所謂哥哥的懷裏。她所有的委屈都隨著那一場沒有預兆的淚水消失在他懷中。他是個俊俏溫柔又體貼的人,可以容忍她的任性,她的暴躁,甚至在父親去世時,擅自更改遺囑將她推上了法館繼承人的寶座,也因為如此,所有的親戚都離他而去。

“和箋,你是不是喜歡你的繆沐哥啊?”禰局廷突然插入她遐思中的話嚇了她一大跳。她窘迫得不知如何回答。

禰局廷看了她一眼,又換上了一慣嘻嘻哈哈的笑臉:“你呀,明明就很關心和繆沐,還偏偏要在自己的真心上撒上一層沙,擺出一副訓斥的口吻,小心你會被討厭哦!”

“要你管!”和箋說。

“你不想我管我就不管了。”禰局廷聳聳肩指了指發呆的少年問:“那他怎麽辦?”

和箋皺了一下眉對少年說:“你聽著,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學生了。”

少年的眼睛裏出現了一點絕望以外的色彩。

禰局廷笑了笑:“我就知道和館主不會那麽絕情的。”

“但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和箋一揮**斷禰局廷意猶未盡的話,“你,聊訣遲,你太不懂規矩了,你以後見到我,都必須稱呼我作‘您’。還有,我們館內沒有男生宿舍,所以請你搬到別的地方去。”

“我沒有家也沒有錢。”少年低沉地說。

“那我不管,你流落街頭也好,請你搬走。”和箋狠下心說。

禰局廷笑著出麵打了圓場:“沒關係,聊訣遲你就在我這裏住下來。反正我的房間大得很。”

“不行!”和箋毫不客氣地斬斷禰局廷為她鋪設好的台階,“要住也必須打下鋪!禰局廷,你要是嫌房間大可以和我說一聲,我會準備好一間最小的柴房讓你住!”

“嗬嗬,嗬嗬。”禰局廷看著和箋特有的古怪笑容怯場了,“不用了,謝謝,小柴房讓小貓咪住就行了。”

“那就這樣決定了。聊訣遲,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從明天開始,我會從頭教你法術。”和箋關上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