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可笑的計謀

李曉婉身著素衣,未施粉黛,落了半發,猶如一個看破紅塵的素人,可如今,她也已是心死,四大皆空再無塵心。

原本她如此已是觸犯宮規,不是皇上駕崩,不可在宮中著素衣,否則便是對皇上大不敬。

可是念在南宮夜是為國犧牲,皇上也特意降旨開了先例,闔宮為南宮夜守喪三日。

宴上,也有人毫不在意,也有人看上去悲慘兮兮,可孰真孰假,李曉婉心裏清楚。

李府上下也都來了,李婉月見著李曉婉,上來抬手就朝她臉上扇了一巴掌,宮女們趕緊上前攔下。

李曉婉渾渾噩噩吃了這一巴掌,疑惑的看著李婉月,這個人一直以來溫吞的性子,今天是怎麽了?果然以前都是裝的,李婉月真會裝。

上一世是李柒月,這一世難道換成李婉月了?和太子沾邊的都不是好人不成?

而李婉月罵罵咧咧道:“你這人,就是個煞星!禍害了咱們李家不算,如今禍害起了王爺!若不是你,王爺怎會發生意外,一去不回!”

這邊的動靜,惹來不少人瞧好戲。

老夫人聞聲,顫顫巍巍走過來,“何事,何事如此喧嘩!在宮中不可無禮!”

當瞧見李曉婉臉頰的紅潤時,她多少明白了些。李婉月卻率先哭了起來,“祖母,她是個煞星,害死了爺爺和爹爹,如今又害死了王爺,還未過門就已然如此!豈不是說明了,她不能留!”

老夫人一聽,當即怒了!“胡言亂語!宮闈之內豈容你放肆!此事是天災非人禍!怎麽好端端的怪到婉兒身上來!皇上為了此事已經悲痛萬分,豈容得你在這裏胡說!別再給咱們府上添麻煩!住嘴!”

被這麽好一通訓斥,李婉月竟然委屈的哭了起來,李曉婉見老夫人在病中,還如此動怒,隻好裝作無事。

她抹了一把淚,道:“祖母不宜動怒,讓皇上瞧見,豈不是失禮了。婉兒無事,祖母放心。”

老夫人點點頭,歎了口氣,“你自己好自為之,皇上那裏,你當知道該如何。”

李曉婉應道:“是,祖母,婉兒明白。”

李婉月卻不依不饒:“祖母,則呢可以如此放過她,王爺待她不薄!如今卻因她。”

“住口!近來還嫌李家麻煩不夠麽!若皇上怪罪下來,沒人能保得了你!”老夫人怒道。

李婉月這才閉嘴。

待一群人散後,李曉婉去皇上跟前請了安,蕭昭儀見她神情落寞,非往日常態,也知她心裏一定很難過。

“來與我一塊坐吧,我見你那日做的梅子糕忒好吃,心心念念想著,正巧這幾日你在宮中,若得你傳授手藝也是極好。”

李曉婉也知道這是安慰話,便應了下來,隻是興致一直寥寥。

席間,不過是聽得幾句寬慰的話,也無甚意思,她喝了幾杯,便推說頭暈,想要去散散。

皇上自然允準了。

隻是剛出來宴席,走到一處花園,爛漫梅香已經彌漫,在深夜裏尤其寂寞。李曉婉迎著月色走入,忽然傳來緩緩的腳步。

“你還真是深情啊,人都已經沒了,你還不肯死心,是執意要為他守喪到老麽。”言語間一個人影從暗處走來。

這聲音,李曉婉就是化成灰都認得。她愣怔一瞬,猛的回頭。

“是誰!”

程翰林從暗處走出來,執一把畫扇,臉上八點哀傷之意都無,仿佛與他無關。

“怎麽,見著我如此大驚小怪?我說呢,看來你是對南宮夜入情至深了,可惜啊,他看不到了。”此言全然譏諷之意。

本來李曉婉對他就怨恨至深,上一世的恨延續到現在,他如今還敢言語諷刺南宮夜,恨上加恨。

隻是李曉婉如今沉浸在悲痛之中,眸子裏的火焰早就噴發出來。

她壓製住怒意,“太子此言,我不明白,若他事,我先告退了。”

在沒能一舉擊倒他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到頭來是打草驚蛇。她已經失去南宮夜了,若大仇再不能報,或者還有什麽意思。

李曉婉轉身欲走,程翰林卻並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他上前攔在她身前,“怎麽,與本太子多說幾句,這樣為難嗎?我也無別的意思,隻是瞧你可憐,原本是應該嫁進晉王府的王妃,轉眼之間,就成了新寡,若沒有父皇指婚,恐怕你這輩子都很難再嫁了吧。”

李曉婉回身淡淡看著他,眼中滿是冷漠,她想起上輩子,他在自己麵前如何訴說恩愛情意。

而她傻乎乎的信了,最後,卻是換來的掏心挖眼的下場。

這輩子,他的鬼話不會再信,亦不會讓他善終。

“若無人肯娶,我不嫁就是,癡心已付,無人再能與我白頭到老了吧。”李曉婉嘴角微微揚起。

程翰林卻笑了,“你這話不假,但是,如果我說,一定有呢?隻要父皇給你指婚,就算那人再不肯,也還是會娶你,畢竟這是皇上的旨意,無人敢違抗。但如此,強扭的瓜也不甜,我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你又不肯嫁,別人又不肯娶,何必壞了一樁姻緣,本該是件好事。”

這彎子繞了一圈又一圈,李曉婉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

“太子有什麽話,直說就是了,不必這樣拐彎抹角的,您雜事纏身,何故要為了一個不起眼的人操心婚姻大事呢。”

程翰林搖了搖頭,輕笑:“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肯嫁給別人,就讓父皇將你指婚給我好了,反正到如今,我也是決然一人,怎麽,一下子從王妃到太子妃,這待遇可不是誰都有的,往後,母儀天下的還是你。不心動麽?”

李曉婉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他存的是這樣的心思,上一世她亦是他的太子妃!可誰知,盡頭卻是死亡!

她凝著程翰林半晌,嘴唇微顫:“太子不要拿我說笑,太子妃不是尋常身份,也不是誰都當得起的,我怕是沒有這個福分,還請太子不要再逗趣了。況且你不是已經有了李婉月了麽”?

“怎麽,你以為我開玩笑的?我乃一國太子,未來之君,豈是如此膚淺之人。你若不信,我這就去向父皇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