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君子該動手
李曉婉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落下一排剪影，輕聲歎了口氣，“三妹妹，你自己也是女子，不能因為你進了太子府就可以顛倒黑白，肆意妄為吧？我可沒想管王公子的家事，可玉兒日後也是我的家人，我絕對不容許有人莫名在外敗壞她的名聲。”
李曉婉毫不掩飾自己的護短，她繼續道；“且不管王公子與郡主是否真的能結親，單單是他隨意敗壞郡主名聲就絕非君子所為了。”
“姐姐這話我就不讚同了，這少年慕艾豈非常事？情之所至，偶爾說出些什麽，也不過是少年風流……”
“嗬嗬，照妹妹這麽說，日後哪家公子但凡有看中的姑娘，根本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消在大庭廣眾之下毀了那女子清白名聲，自然就能求娶進門了？若真是如此，豈不是荒唐至極？那還要設立禮法何用？如此行徑，與那些匪寇賊人有何區別？”
“姑娘說的好！”
李曉婉話音剛落，就聽人群中傳來一聲叫好聲，與此同時，隻見到人群從兩邊分開，三五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為首的男子模樣消瘦清雋，一雙眼睛卻銳利清明，目光掃過王進甫等人時，劃過濃濃的厭惡。
李曉婉心中隱約有個猜測，她忙拉著南宮玉與來人行禮，“小女子見過施大人。”
來人一愣，隨後撫須笑道：“縣主當真是聰慧，不過今日老夫不過就是個尋常賞花人，縣主不必如此客氣，直接稱呼先生也就是了。”
李曉婉也緩緩勾唇，“那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了，施先生。”
從這人出來的那一刻，李曉婉就徹底放了心，此人名為施清遠，號三石先生，現任禮部侍郎一職，而他正是方閣老的得意門生，此人是真正的名士，與那些沽名釣譽的家夥截然不同，前世的時候，方閣老去世後不久，他也跟著辭官歸隱了。
施清遠走到王進甫的麵前，麵上的和煦之色瞬間退去，“王進甫，你可知錯？”
王進甫瑟縮了一下，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也頓時如同鵪鶉一般。
施清遠嚴肅訓斥道：“王進甫，當初你父親將你送到國子監，為的就是讓你能明理立身，老夫曾經是如何教導你們的？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可是你倒好，大庭廣眾之下，就敢毀壞女子清白名聲，你是長舌婦人嗎？”
李曉婉這才知道，原來施清遠竟然還是王進甫的講師。
施清遠愧疚道：“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老夫明日定要去府中拜訪，你這般學生如何能靜下心來做學問？還有，老夫不管你今日是如何進來的，現在都給我出去，你不配來參加老夫的賞菊會！”
看得出來，王進甫對施清遠倒是頗為畏懼，他被罵了一通，灰溜溜地離開了，與他同行的幾個人更是早早地跑了。
李曉婉衝他行禮道：“先生高義。”
“慚愧，身為先生卻教導出如此不知廉恥，毫無禮數的學生，老夫實在是愧對恩師。”
“這俗話說，百樣米養百樣人，這是王進甫自身的問題，如何能怪得了先生？先生幫忙將他驅趕走，已經是為我解了圍了，南宮玉在此多謝先生。”
南宮玉也十分慎重地感謝道，她十分清楚，若是方才繼續任由對方胡說八道，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郡主不用客氣。”
不知道是不是李曉婉的錯覺，她覺得這位施先生看南宮玉的眼神像是看到了自家未來兒媳一般十分滿意，再想到先前聽聞的關於方浩然的消息，李曉婉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李曉婉自然不能再繼續和南宮玉隨處閑逛了，她幹脆帶著南宮玉準備離開。
至於李婉雪，在王進甫離開的時候，她就也跟著悄然走了。
南宮玉心中依然不快，一直到坐上馬車，她心中都忿忿不平，“嫂子，方才你幹嘛攔著我？像是王進甫那種混蛋就是欠揍！”
“傻丫頭，難不成你想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將王進甫揍一頓麽？他再如何，也是皇親國戚。”
“那我還是安陽郡主呢！”南宮玉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李曉婉笑道；“想要教訓他，機會多的是，何必當眾動手？你信不信，若是方才你當真將王進甫打了，他定然會四處宣揚，說你是惱羞成怒，說不定還會給你加一個凶殘的名頭，這麽一來，你的名聲可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反正現在我的名聲也被敗壞的差不多了。”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小巷子裏傳來呼救聲，李曉婉與南宮玉對視一眼，片刻之後，他們就見到蓮心領著一個白袍小將朝馬車奔來。
不是方浩然又是誰？可想而知，那小巷之中的人多半是王進甫無疑了。
李曉婉忍不住扶額，這位方浩然的性格竟然與南宮玉這般相似，難怪兩人會看對眼。
方浩然來到近前，看向南宮玉的眼底帶著驚喜，“郡主!”
李曉婉歎息一聲，忙吩咐道：“方公子有話且上來再說吧，蓮心，後麵可有人跟著？”
“姑娘放心，方公子武藝不凡，那幾個小嘍嘍都被收拾了。”
“真是胡鬧！”
方浩然聞言道：“二姑娘，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要去教訓王進甫的，這件事與旁人無關，而且我剛剛蒙了麵，他應該未必會猜測到我的身上。”
南宮玉聽聞他幫著教訓了王進甫那個不要臉的東西，倒是十分興奮，一雙眼睛更是晶晶亮地看著對方，“多謝你了。”
方浩然耳朵微紅，目光躲閃道：“是在下應該做的，郡主不用放在心上，王進甫欺人太甚，不好好教訓一下如何能解氣。”
“說的是！可惜我剛剛沒能看到他被教訓的慘狀。”
李曉婉看著兩人說得熱鬧，心中卻為他們擔憂，逞一時之快終非上策，雖然方浩然此舉也是一番情誼，不知道那王進甫傷勢如何，若真是頗為嚴重的話，隻怕王家未必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