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追究到底
王老爺子目光環顧一番，蒼老的聲音卻一如既往地渾厚有力，“都說說吧。”
話音剛落，王永忠就噗通一聲跪在他的麵前，“請父親為吾兒做主，嚴懲凶手！”
王老爺子眼神凜然，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扣在桌案上，甚至沒去管那飛濺出來的水珠，“忠兒，你此話何意？”
“那就要問一問二弟，為何如此心狠手辣，竟做出如此凶殘的事情來。”
王永忠眼底的恨意壓都壓不住，如同暴虐的野獸一般吞噬了他的理智，雖然他有兩個兒子，但是聰敏又懂得討好的王進甫向來比木訥的老大更得他的喜愛。
王永孝則冷笑出聲，“大哥這是硬要將這一盆髒水潑在我的身上了？當真是好笑，前些日子我家朗兒過世之時你是如何說的？如今這話我倒是要還給你，不過孩子福薄，命該如此，一場意外而已，為了家族和睦，能忍且忍了吧，更何況，大哥膝下還有一個磊兒呢。”
言辭之中的幸災樂禍如同利刃一般刺痛了王永忠的心，他的妻子劉氏更是情緒激動道：“二叔你怎可如此？莫不是你自己的兒子死了，就要拉著我們王家所有的小輩陪葬麽？”
王永孝的妻子張氏也不甘示弱道：“大嫂說話可要講究證據，自從朗兒過世，我們夫妻二人就開始籌辦喪事，哪裏還顧得上其他？如今進甫不知在外麵得罪了什麽人，遇到這般禍事，大理寺還未曾斷下案來，你們就迫不及待地將罪名往我們二房身上套，這是什麽道理？”
“行了！都給我閉嘴！”
王老爺子以掌拍桌，眾人瞬間噤若寒蟬，老爺子在家中有絕對的權威，他發了話，自然不敢有人再多言。
王老爺子沉痛道：“不管是朗兒還是進甫，都是我王家出色的孫兒，此事老夫已經稟告皇上，大理寺接手之後，自然會徹查到底，現如今結果還沒有出來，你們就開始窩裏鬥，當真是要這個家四分五裂嗎？”
眾人低頭不語，王老爺子則繼續道：“你們為何就不想想，這或許是有人針對我王家設下的陰謀呢？要的就是家宅不寧……”
“太子駕到……”
王老爺子的話被門外的通報給打斷了，他急忙起身出門迎接太子。
不多時，程翰林就沉著臉出現在內堂之中，眾人紛紛給太子行禮。
“見過殿下。”
程翰林上前親自將老爺子攙扶起來，“外公不用多禮，還有諸位舅舅舅母，且先坐吧。”
老爺子眼底含淚道：“殿下也是來送進甫一程的麽？也好，這孩子打小就和殿下最是親近，如今走了……”
王老爺子哽咽起來，悲傷得難以自製。
程翰林也是目露哀傷，不過隱隱帶著幾分自責，“外公，別難過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殺人凶手，嚴懲不貸。”
老爺子掖了掖眼淚，“說的是，殿下從外麵過來，可曾得到什麽消息？”
程翰林沉吟片刻道：“大理寺根據傷口以及當時的情況判斷，應當是仇殺，表弟身上青紫，應該是被人虐打過，致命傷則是從後背刺入心口的那一刀，動手的人絕非尋常流氓混混，極有可能是武功高強的刺客。”
“吾兒……”劉氏聽到這裏，已經哭的不能自已，幾乎昏厥。
老爺子吩咐道：“磊兒，還不快將你娘送回去休息，你們幾個也且退下吧。”
於是廳中的幾個女眷以及王進磊都紛紛告退，一時間隻剩下程翰林王老爺子以及王家兄弟二人。
程翰林此時才歎息一聲道：“外公，舅舅，翰林對不住你們，此事說不定是針對本殿下來的。”
“殿下何出此言？”老爺子不解。
“外公應該知道，本殿下雖然是太子，可是手頭卻並無多少權利，父皇年邁，身大不如前，朝廷如今看似平靜，實際波詭雲譎，我的那些好弟弟們，可是都已經招兵買馬蠢蠢欲動了。”
“所以本殿下猜測，此次表弟遇害，多半是他們其中一人出手，想要除掉我的左膀右臂，越是這種時候，外公，舅舅，你們越是不能亂哪。”
王老爺子若有所思，王永忠卻有些不信，“若真是如此，那些人何必虐打吾兒？可見此事並非為大義，且是為了私情。”
王永忠始終懷疑這件事是王永孝做的，因為事情實在是太過湊巧了。
程翰林卻忽然開口道：“若說是私情，本殿下倒是知道一件事不知道是否與此事有關。”
“殿下快說就是。”
“表弟遇害之日，正是去參加西街的賞菊會，聽聞會上表弟遇到了安陽郡主以及李二姑娘，且和他們鬧得有些不愉快。”
“殿下的意思是進甫的死，有可能和安陽郡主有關？”
“可以從這方麵調查，無論是南宮家，還是對安陽郡主有意的方浩然，似乎都有可能。”
王永忠愣了一下，覺得太子的話似乎有些道理，盡管他心中更傾向於是二房的人私下動的手。
倒是王老爺子腦海之中迅速盤旋思索著，斟酌這件事與攝政王府有關的可能性有多少。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拜托太子，給我王家兒郎討回一個公道。”
“外公放心，此事我自然是責無旁貸。”
李府清風閣，李曉婉正坐在書桌邊，她的手中捧著書，目光卻有些遊離，從聽到王進甫被殺的消息開始，她就不停在想這其中到底是哪裏不對？
希望隻是她多思多想，而不是有人針對他們的一場陰謀。
“小姐，不好了，外麵來了一隊官兵，說是要帶小姐去大理寺問話。”
李曉婉的思緒被前來通傳的丫頭打斷，她腦海裏劃過一個念頭來，“總算是來了。”
她鎮定地起身，小茜有些擔憂地壓低聲音道：“姑娘，這些人會不會是為了王進甫的事？”
“莫慌，且先去看看情況再說，這件事老夫人那裏最好先瞞著……”
“隻怕是瞞不住了，方才大理寺的人來得匆忙，老夫人現在應該也在正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