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屬下的職責
馮府內間，程翰林已經洗漱妥當，換了一身白色長袍，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狼狽。
“殿下日後有何打算？”
“本殿下必須盡快出城與顧大統領聯絡，這件事，恐怕還需要你來安排。”
馮林想了想，“殿下放心，過兩日我家中有一批貨物要出城，隻要殿下扮做行商，一定能夠混出城。”
程翰林對此也十分滿意，“如此一切就有勞你了。”
“殿下客氣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本就應該是屬下的職責，今殿下不過是虎落平陽。總有東山再起的一日，屬下相信這一日很快就會到來。”
程翰林被他捧得心花怒放，果然不愧為他所看中的臣子，這樣的人才才是他想要的。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一個小廝腳步匆匆地闖了進來。
程翰林落下臉色來，“馮林，你府中的下人怎麽一個兩個都這般沒有規矩？”
“殿下所言極是，屬下日後定然會好好教訓他們一番。”馮林嚴肅道，“如此慌慌張張的。到底發生了何事？”
“少爺，老爺已經到了門外了。”
馮林皺了皺眉，程翰林也不高興道：“看來你這府中也並不如想象的那般安全。”
“殿下息怒，或許我父親隻是臨時起意，想來看我罷了，殿下若是不願意讓人知曉，隻管到內室之中暫躲一會兒。”
“本殿下又不是見不得人，有什麽需要躲的，更何況，本殿下也想見一見馮侯爺，或許有了他的幫助，我們能夠事半功倍也未曾可知。”
“這……”
馮林對此卻頗為猶豫，馮家世代都忠誠於皇帝，若是他父親知道自己如今跟隨了太子，對他未必會像是從前那般寵愛。
程翰林微微眯起眼眸，“你這是不願意引薦？還是說你身在曹營心在漢？並非真心想要幫助本殿下。”
馮林連連解釋道：“絕無此事，殿下，屬下隻是擔心我父親畢竟年邁，或許會有些頑固。”
程翰林擺了擺手，“無妨，馮老大人可並非你所想的那般迂腐，你且讓他進來，本殿下親自與他談一談，良禽擇木而棲，相信，老大人一定會有一個好的選擇的。”
馮林見到他說得如此篤定，猜測他或許有說服自己父親的把握，又或者是他的手中還有底牌。
於是，馮林親自走了出去，將馮老爺子迎了進去。
馮老爺子見到馮林，神色微微詫異，這小兔崽子，果然有事情隱瞞著呢，否則怎麽會這般乖順？
“林兒，我聽聞你帶了一個朋友回來？”
馮林一聽就知道這定然是有人告狀，老爺子才特意過來詢問的，一時間沒好氣道：“是啊，就也不知道是哪些人這般閑來無事又消息靈通，兒子不過是帶個朋友回來，怎麽也驚動父親了？”
馮林如此指桑罵槐一番，馮老爺子咳嗽了一聲，“行了，你若是不願意讓我們知曉，那麽我就先回去吧，你好好招待客人就是。”
“既然父親來了，哪裏有不喝杯茶就走的道理，更何況，我的這位朋友，也想要見一見父親。”
馮老爺子心中好奇，幹脆跟著馮林一同進了內室，他在見到端坐在桌案邊的程翰林時，不由得大驚失色。
“太子殿下！您怎麽會在這裏？”
“馮大人這是不歡迎本殿下嗎？”
“不敢不敢！”
馮老爺子到底在朝中多年，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技能，不過片刻，他就將驚訝的表情收起來，臉上堆滿了笑意道：“殿下說的哪裏話，殿下能夠光臨寒舍，老朽自然是覺得蓬蓽生輝啊！”
程翰林也笑了起來，“馮大人果然是聰明人。”
“父親，我讓人沏茶過來，您與殿下好好聊聊吧。”
馮老爺子點了點頭，片刻之後，馮林離開了內院，老爺子臉上的笑意則落了下來，“太子殿下，你特意來到我府中，到底想要做什麽？”
“老大人不用緊張，事實上，我要做的事情，想必你應該都清楚吧？”
馮老爺子冷了臉，“殿下，犬子年幼無知，若是承諾了殿下什麽事情隻怕不能作數，殿下也應當知道，我馮家和攝政王府的關係本就密切，如今能收留殿下已經是冒險為之了，若是殿下真的拿犬子當朋友，還請盡快離開為好。”
程翰林顯然沒有料到馮老爺子非但沒有幫忙的意思，竟然還想要趕走他，他的臉色變了變，“馮老大人，你以為就算是現在本殿下離開，你馮家就能獨善其身麽？當真是可笑，你應該清楚，自從馮林跟隨本殿下的那一刻開始，你馮家與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
“嗬，那可不一定，我馮家這麽多年之所以在朝廷立足，憑的就是自身的中立，我們從不站隊，隻衷心於皇上。”
“老大人的意思是隻要本殿下登上皇位，那麽你就忠誠於我麽？”
“那是自然！”
程翰林的神色冷漠，整個人都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冷厲，“馮大人，若是本殿下現在需要你們的幫助呢，難道你們馮家就不想有從龍之功麽？”
馮老爺子卻格外冷靜道：“殿下，我們馮家隻是個小門小戶的普通人家，雖然與攝政王府算是姻親，卻並不羨慕他們，所謂小富即安，我們沒有那麽大的野心……”
“馮大人，你果然是老了，不過好在，你自己沒有野心，不表示馮林就沒有野心，你馮家這麽多年一直成為攝政王府的附庸，任何事情都要聽從他們的安排，您老人家捫心自問，你真的甘心麽？”
馮老爺子抿唇不語，程翰林則繼續道：“馮大人，您自己願意做南宮家的狗，有沒有問一問你的兒子，甚至未來的孫子，重孫願不願意呢？”
“殿下此言有些過了吧?”
“話糙理不糙罷了，馮老大人不如好好想想本殿下的話是否有道理？”
馮老爺子有些猶豫，他不可否認，程翰林說的話刺痛了他的心，而這卻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