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集結號

趙誌軒把那些偽軍漢奸教育了一番,然後收了駁殼槍說:“算了,都給老子起來,滾蛋!今天我說的話你們都給我記住了,我不殺你們,是因為你們跟我們一樣,都是父母生的,都是中國人!如果放你們回去再跟著鬼子當漢奸,下次再讓老子遇見,一定砍了你們的腦袋!”

“多謝長官,不敢了,不敢了……我們再也不當漢奸了!”這些偽軍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一個接一個的溜了出去,不大一會兒就跑得幹幹淨淨。

趙誌軒沒有收編他們,而是放他們回家了,因為這些偽軍都是有奶便是娘的軟骨頭,本質上都是為了混飯吃,新兵團處境惡劣,連飯都吃不上,既是收編了這群偽軍,恐怕打起仗來他們也會當逃兵,到時候連槍都帶走了,反而不劃算。

繳獲了一個班的武裝,趙誌軒一點也不覺得驚喜,新兵團的損失太大了,整個團都被日軍打散了,也不知道活下來了多少人,這個小小的勝利無法衝淡趙誌軒心中的壓抑,他帶著大家連夜搜索了整個村莊,並且占領了主要位置,天亮之後,整個村莊已經被新兵團控製了。

一輪紅日在晨霧中冉冉升起,在槍炮聲中喧囂了幾天的山村終於安靜了下來,已經聽不到周圍的槍聲了,但遠處還有炮聲轟鳴,兄弟部隊仍然在和日軍交戰,新兵團裏的司號員犧牲了,團長趙誌軒親自吹響了集結號。

寂寥蒼涼的集結號在山穀中幽鳴,一遍又一遍呼喚著新兵團失散的兄弟們,武黑子和口琴在磚窯裏躲了一晚上,期間聽到村裏有槍聲,知道鬼子還沒有撤離,於是一直呆在磚窯裏挨到天亮。

“口琴,你醒醒……聽了到了嗎?有號聲!”武黑子聽到號聲後連忙推了推精神萎靡的口琴。

“號聲……是鬼子要衝鋒了嗎?”口琴神情恍惚,還以為是鬼子在衝鋒。

武黑子仔細聽了聽說:“不對,你仔細聽,是咱們的號聲……是咱們新兵團的集結號!”

口琴睜開了眼睛,也跟著仔細聽了起來,聽著聽著,他的眼睛露出了興奮的亮光:“是我們新兵團的號聲……是我們新兵團的號聲!”

武黑子興奮的說:“是的,沒錯,是我們新兵團的集結號,他們再召喚我們!”

“新兵團沒完,我們的兄弟還活著……他們沒有完!”口琴聽到集結號的聲音,激動的聲音都變了,掙紮著想站起來。

武黑子連忙上去扶起了口琴,倆人一瘸一瘸的走出了磚窯,號聲仍然在山穀裏回蕩,這時從山野裏、樹林裏、山洞裏、小何邊、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走出了一個個衣著襤褸的中國軍人,他們臉上帶著五花六道的硝煙痕跡,向號聲響起的地方集結。

號聲隱隱傳進了幾裏之外的一個偏僻小山溝,小山溝裏隻有一戶人家,茅屋柴門很是簡陋,一個身材彪悍的漢子打開了柴門,他穿著一身破爛的軍裝,胳膊和腿上盡管纏著厚厚的破布,但還是滲透了斑斑血跡,他正是被這家的山農救了性命的阿木古郎。

他抬頭聽了聽號聲,忽然衝進茅房,拿起一支槍就走,一個老漢趕著幾隻山羊回來了,連忙上去攔住他說:“娃啊,你這是上哪裏去?”

“大伯,我聽到號聲了,是我們部隊的號聲……他們都還活著,我得去跟他們集合,打鬼子!”阿木古郎說。

“娃啊,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樣的!可是你的傷還沒有好,怎麽打鬼子啊?再養幾天吧!”那位胡子花白的放羊老漢拉著阿木古郎的手說。

阿木古郎跪下向老漢行了個大禮:“大伯,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親人,可是我現在是一個兵,我得去打鬼子啊,等打完鬼子我再回來看你!”

那天,阿木古郎一身是血,從山坡上滾下來,正是這位放羊老漢將他背回自己家裏,救了他的命,所以阿木古郎把這位老漢視為救命恩人。

“娃呀,你要多保重,一定要活著回來。”放羊老漢鬆開了阿木古郎的手。

“大伯保重!”阿木古郎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向放羊老漢鞠了一躬,然後灑淚而別。

號聲傳到了黃河邊上,那片血染的土地上倒臥著大片的屍體,有穿著灰色軍裝的中國軍人,也有穿著黃色軍裝的日軍,由於戰爭仍然在持續,敵我雙方都來不及為自己的軍人收屍,黃河邊上既然保持著這種慘烈的場麵。

新兵團的集結號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可是這些倒下士兵再也無法繼續戰鬥了,因為他們已經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忽然,有一個士兵的手指動了一下,他身上的血跡已經變成了深褐色,雖然臉上粘滿了鮮血和泥土凝固在一起的混合物,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他正是那個逃兵油子馮老二。

在他身下躺著著一個身穿黃色軍裝的日軍,一臉猙獰的用胳膊圈住馮老二的脖子,但他卻一動不動保持著靜止動作,顯然那個日軍已經死去了。

這一次馮老二沒有當逃兵,也沒有執行撤退的命令,他跑了一陣之後,看到身邊的兄弟一個接一個的死在日軍的槍炮下,就索性不跑了,直接一個前撲倒在死屍堆裏不動了,等大批鬼子從他身上跨過去追擊其他兄弟時,他立即從死屍堆裏抓起了一支三八大蓋步槍,從敵人的背後射殺鬼子。

也不知道殺了多少鬼子,正殺得起勁的時候,忽然感到脖子上一緊,低頭一看,發下一個穿著黃軍裝的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原來離他不遠的死屍堆裏有個身負重傷的鬼子醒了過來,看到馮老二在射殺他們的同夥,就拚著老命爬上來從後麵勒住了馮老二的脖子。

這是一個頻死的日軍,但是力氣卻大的出奇,他拚了命的想勒死對方,馮老二覺得日軍的胳膊就像一個鉗子一樣牢牢的箍住了自己的脖子,加之他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連日作戰極度疲乏,渾身使不出力氣來,掙紮了一陣就虛脫了,漸漸的就失去了知覺……

如果不是新兵團的集結號,他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也許是熟悉的號聲刺激了他的大腦神經,他的手指動了一下之後,居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