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易逃出來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我茫然的在草長得比樹還高的荒山裏瞎晃。說起來,這樹剛剛好像才見到過,而這株草好像沒有看見過,有人說蜜蜂可以憑借天空辨別方向,再遠也知道回家的路,但我怎麽看天也就那個樣子,不會出現路標什麽的。

早知道就應該和路穆往同一個方向跑了,至少不會迷路。是的,迷路。這也不是多奇怪的答案吧!不過就算我知道路,也不敢就這樣回去,事實上即使在這裏,我也不覺得多安全。香菜可以莫名其妙的和舒的同伴在一起,那麽在這裏忽然出現也不是奇怪的事情。藍斯一定早知道香菜也在煉金術師家。難怪他不急著勸我,那種行為簡直是不夠朋友。

見找路無線索可言,又不急著—不敢—回去,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趴倒在草叢裏,決定順從命運的安排,命運女神再怎麽樣也不能讓尚未成形的魔王餓死在這種地方吧!

等我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斂去了最後一絲光輝,大概是因為這裏氣候偏暖的關係,我並不覺得冷,肚子倒有些餓。奇怪的是,那女鬼竟然沒有找過來,她應該已經從藍斯那裏知道我拒絕學習魔法,硬逼著藍斯接任務的事情了啊!算了,不想了。我記得不遠處有一個小湖,還是去看看可不可以撈點魚什麽的……這種感覺是什麽?

我打了個寒顫,和麵對香菜常出現的那種不可抗拒的以各種令人最毛骨竦然應驗的不祥預感不同,這種感覺是盜賊對危險的直覺。用浪漫的吟遊詩人的話來形容的話,傍晚的微風也在傳送著不安。

但現在天已經黑下來,在這種地方亂跑的話反而更加的危險吧!我冷靜下來,決定采取以不變應萬變,重新趴了回去,高高的草叢就是我最好的掩護。我平心靜氣,進入了絕息狀態,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不多時,空中傳來了輕微的聲音,像是人的腳步聲,但令我不確定的是,這腳步聲不象是踩在地麵上發出來的,而是象踩在草尖上,難道是“飛行部隊”?不過飛就不會有腳步聲,更不會隻在離地麵一點點高的草叢上端“飛行”了吧!

我的疑問馬上得到了解答,一群穿著普通的人從草叢上掠過,輕飄飄的,要不是我知道炎龍有那麽一種叫“輕功”的武術,一定會把他們當成鬼魂。這群人還抬著像少了車輪的馬車的東西,不過比馬車精巧多了,黎焉有坐過,是叫“叫子”吧!(汗……是轎子)漆得紅通通的,一看就知道其中一定有貓膩。

而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著一對威風凜凜的劍眉和蒼色的鬢發,一道深深的刀痕從左邊眼睛下方一直劃到嘴角右邊,是一個光看臉就知道對方不簡單的危險的角色,我的直覺告訴我,看到這男人最好能跑多遠跑多遠,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那男人卻用冰冷的目光瞄了一眼草叢,轉身命令道:

“停下!”

他的聲音沙啞卻很清晰,不大卻足夠所有人都聽見。我的心頭一沉,難道是發現我了?不會的,我的絕息之術到現在還沒有人拆穿過。

事實證明了我不過是白擔心,那男人不過是看天色已晚,停下來準備紮營。於是他的部下們散了開來,生火的生火,搭帳篷的搭帳篷,彼此之間默契十足,看得出久經鍛煉。男人並似乎沒有休息的打算,命令抬“叫子”的部下,把“叫子”向湖的方向抬去。那些屬下依命行事,然後男人有命令一些人手把那個範圍緊戒了起來,他自己也提著他那把裝飾很樸素的劍在製定範圍內巡視著。不久,去湖邊的部下便出來了,人數和開始一樣沒有改變,唯一的變化是“叫子”已經不在了,顯然是被丟棄在了湖邊。

男人依然不放鬆,依然以湖的方向畫了個圓,沿著這範圍認真的緊戒著。我卻因為這一行為好奇起來,所謂的盜賊就是要有這種對奇怪的事情抱有好奇心才行,才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或不可能的發財機會。

依照簡單推理,那“叫子”裏麵一定有重要的東西或人物(這算什麽推理)。可為什麽丟在湖邊呢?難道湖邊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早知道我今天下午就應該全部挖一遍了。

不過,現在也不算晚,溜過去,一定還有什麽好處!

如此下定決心後,唯一的障礙便是那個危險男子吧!用什麽辦法可以躲開他,而不被發現?我想了想,使用絕影神功,不發出聲音的爬到了離那群人比較遠,發出一些輕微聲音也不會發現的地方。

在這裏,除非有和我一樣的夜視力,是不可能看見我做什麽了吧!我卻可以清晰的看見他們。我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伸出去,閉上眼,作出被冷雨惡毒的評論成“簡直就像是瞎子摸象”的冥想姿勢——我發現這種動作我最能集中精神。

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就成功的見到了冷雨所說的魔法元素。它們以光點的樣子漂浮在天氣中,閃動著不同的顏色,那色彩之多足就算令所有的畫師傾盡一生也無法調配出來,其中光綠色就有幾萬中之多,色彩與色彩之間變化之微妙,更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真不知道像冷雨勞倫這樣的魔法師們是怎樣在這花樣繁多的元素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元素再加以聚集的。

好在我也不打算聚集它們,我隻是鼓動它們,我把我的精神力傳送到這光點的世界裏,於是光點變像被透明的手攪動一般脫離了原有的軌道,飛速的躍動起來,光點與光點的碰撞構成了極美的畫麵,節日的焰火也沒有如此的美麗。

我像一個頑童般竟對此著迷起來,不斷把精神力量散發出去,竟然忘記了原來目的。知道我的力量撞擊到了一股奇怪的精神力。那力量出奇的強大,發出的是黑色的光芒,如死水一般平靜無波。我見鼓動不了它,就決定拿著所有的力量往上麵撞,那黑色的光芒終於有了反應,威脅的向我撲了過來……

我睜開了眼,茫然的看著草叢。剛剛那是什麽……雖然那力量沒有傷害我,但我的心跳個不停,從頭到腳被冷汗濕透,殘留在腦袋裏的恐怖竟然和被香菜生氣的要笑不笑的盯住的感覺相同。難道那是……不可能的,香菜應該沒有那麽大的精神力。我如此安慰著自己。但如果真是香菜的話——沒有乖乖魔法修行,到處亂跑,私自逃離,現在還加上一個以精神力量襲擊她嗎?我應該不會那麽淒慘吧!

“嘩——————”

奇怪的聲音拉回了我的神智,是那群人的魔法探測器吧!連這精準的儀器也因為魔法元素的躁動開始出現異常,那麽就算裏麵有魔法師也不可能發現附近有人使用魔法什麽的了。我看了那正在詢問部下的男子一眼,立即的施展風之轉移魔法轉移到了他們的緊戒圈內,然後隨手布下了幾個簡易的機關,向湖的方向無聲的移動。

“呀————”

我的努力在最後的關頭被毀之一旦,剛從草叢中探出腦袋,去正好和一雙深褐色的眼睛對上,對方立刻發出了女性化的尖叫聲。我狼狽的發現,湖岸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衣物,一個有著優美的背部曲線的女性用白色的絲巾遮住胸前,驚慌的看著我。其實她沒有必要如此驚慌,以我的位置隻能看見她白皙如象牙的背,其中三分之二還被她的長發擋住了,實在沒有什麽可看的。而我現在的感覺是更想把自己埋起來,因為這位女性竟然是藍斯的委托人,美麗的“公主”大人,我拚死想討好的對象。

早該想到的不是嗎?香菜也喜歡在這種時候洗露天澡,並且要求我和阿君充當守衛的,隻是架子沒有這位小姐大而已。我懊惱的站住原地,猶豫著是就此逃走,還是……反正已經給美人留下壞影響,不如讓她的影像深刻一些?(這家夥沒救了)

好在這一次老天終究沒有舍棄我,美人身後的水在這時候動蕩起來,形成了一個古怪的旋渦,“公主”明顯也發現了身邊的變化,她疑惑的轉過頭,眨著美麗的雙眼看著水麵,幾乎那同時,一個有著龐大身軀的怪物撲了出來。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追著舒的“大狗”。

這時候,我幾乎想都沒有想的掏出了那把以損耗壽命為代價的箭,毫不遲疑的張開了弓,我的生命力化成的箭隻便離弦飛了出去。隻不過這一次它並沒有在接觸到目標的同時爆炸開來。而是從怪物的傷口處開始結冰,最後在冰把大狗包圍起來的時候,“嘭”的碎了開來,化成閃著亮光的小微粒紛紛揚揚的散了下來。

看著沐浴在這特殊的“星雨”之中,看我的眼光和緩下來的佳人,我滿意極了。雖然不知道這妖弓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浪漫了,不過折損一點生命力來討好美人,絕對不是什麽虧本買賣。

現在,是趁熱打鐵,彬彬有禮的向美人自我介紹呢?還是抖抖披風,以美人救命恩人的身份具有英雄風範的離開,讓美人苦苦相思?(做白日夢吧!)

“不許動!”

一把冰冷的大刀忽然的橫在了我倒黴的脖子上,看來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現在的狀況,搞不好還要美人開口替我求情。我懊惱的掃了一眼架著我脖子的老者,我肯定這老小子沒有伯爵那麽好糊弄,尤其是他身上還帶著我機關留下的“問候”。

“沒事吧!”

盡管是關心的話語,但聽起來不僅沒有任何的擔心意味,反而帶有嘲弄的語氣。男子拖著一條厚厚的鬥篷走了出來,向“公主”問候道。

“太慢了一些吧!”

長睫毛下的水瞳流露出帶有委屈的責怪,美麗的臉頰因為生氣變得更加通紅,嬌豔動人。令人不由對讓她露出這表情的男子心生羨慕,但那男子卻沒有任何感動,眼神依舊冰冷無比。美人卻似乎因此更加不滿,保持護胸的手不動,另一隻手忿忿的向水麵激去。真不知道美人用了多大的力氣,巨大水花立刻向男子那邊飛濺而去。

男子卻臉色一沉,如臨大敵一般,飛速向後退去,一麵防禦一般把鬥篷向美人那邊拋擲過去,鬥篷在空中展開,宛如飛揚的旗幟,再次落下時,“公主”卻已經緊緊的裹在裏麵,小氣的不再露出任何的肌膚。由於鬥篷的遮擋,美人怎麽在這一瞬間移動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在“公主”落地的同時,我卻明白了那男子驚恐躲閃的理由,不說鬥篷忽然出現的窟窿,漸在地麵的水滴竟然將地麵砸出了不小的坑洞,看得我渾身一陣冰冷。她哪需要我救她,就算那怪物直接撲到她身上也會被她瞬間處理掉。

“我們是因為……”

一邊的護衛大概是不想自己的上司遭到責難吧!他看著我憤恨的想解釋什麽,男子卻揮手製止了他:

“不用解釋了。我現在就解決了這偷窺的小賊,向您賠罪吧!‘公主’閣下。”

公主和閣下這兩個詞是可以這樣連接使用的嗎?現在不是想這種支末細節的時候,我一邊以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公主”,一邊回憶著某個應付這種情況似乎很好用的魔法咒語,學習一點魔法似乎還是有用的。

“他到這裏來的時候,你怎麽不攔住他。明明是你技不如人。”

就是就是,美人說話果然有道理啊!要不是脖子上還架著刀,我真想開口喝彩。“公主”像感應到我的想法似的,對我嫣然一笑:

“何況,我也早就想認識安德-普拉斯大人了。”

“耶?”剛剛是我幻聽嗎?

美人卻掰著手指說道:“安德-普拉斯,林儀格裏西斯人,卻在格裏西斯早有了很大名氣,被稱為‘格裏西斯的錢財黑洞’,一直因為奇怪的理由沒有通過盜賊審核,今年春天才取得盜賊資格,同時獲得了‘勇者小偷’的稱號,並在短短半年內上升到了盜賊工會排行版的第一百三十二位,尤其是海港城的案子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就剛剛我見識到的能力來看,不亞於一位高位的魔弓手,是一位相當有本事的人呢!”

“嗬嗬,您太過獎了。”我傻笑道,原來我已經那麽有名了嗎?

“那麽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鼎鼎有名的勇者小偷大人。”美人卻收起了笑容,冷冰冰的說道:“您既然有那麽厲害的本事,什麽事不好做,偏偏要去做盜賊,還和惡名昭彰隻要給錢就什麽人都殺的殺手藍斯在一起呢?”

耶,這是什麽問題?這美人不會正好是“正義過度症”的晚期患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