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易正義與邪惡,好的與壞的,大多數與少部分.

我一向覺得所謂的界線劃分也就是那麽一回事:損害到大多數人利益的就是邪惡,如果可以犧牲小部分成就大多數人的利益就是正義,當然,如果犧牲的小部分恰好就是正義者自己,那麽,大家都皆大歡喜,又一個英雄誕生了,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甚至死的更好,至少避免了英雄沒落的存在.

因此,在不希望某個其實無害的家夥真的成為魔王的同時,我也不希望另外一個背負著不負責任的預言成為命運的勇者.

有的時候,除了死後的名聲,勇者和魔王的下場是一樣的.

如果“命運的勇者”真正在乎名譽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也就算了,偏偏他和魔王一樣,屬於眼前遠遠重要於以後,即使是糜爛的活著也比光榮的死去要好的類型.

物以類聚,我從不否認我也屬於這一類型,不過還要加上一點,我是脆弱的女孩子,因此雖然拋棄所有的名譽我也想自我的過我的日子的同時,我也會害怕寂寞,我需要有人陪伴,因此我絕對不希望我認可的我需要的屬於我的同伴朋友仆人奴隸私有財產玩具(……),因為什麽命運預言的被犧牲殺害毀滅破壞。

既然神從來沒有真正的出現在我們的麵前,他就無權掌握我們的命運,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為了我身邊的人,不,就是為了我自己,不要說虛無的榮耀什麽,就算毀滅其他無辜者無所謂。

我也知道,我這種類型根本就是所謂的“壞人”。

可像我這麽一個沒有名氣的“壞人”如果幫助冒險者們殺死一隻眾所周知的邪惡的五色龍,而且還是最厲害的黑龍的話,那麽我的定義就是“好人”。而且就我所知,屠龍也是最有前途的工作,不僅可以堂而皇之的殺戮破壞“入室搶劫”,還可以得到巨大的名聲榮譽。

哪怕那隻倒黴的龍什麽壞事也沒有做過,已經快腐爛在沼澤裏了,但S級任務就是S級任務。

要知道成就英雄的不隻是能力,更大多數是運氣,A級以上的任務哪有那麽好找,何況一隻快掛的上古龍——這也是阿君安德他們在的時候我一直沒有提的原因:幸運在我的同伴麵前總可以拐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轉身向不幸走去,我可沒有打白工的打算。

不過,舍棄掉有巨大戰鬥力但無時無刻受到不幸女神青睞的同伴,要讓眼前能力不足的冒險者們獲得最後的勝利,準備工作就麻煩了許多。

即使是快死的龍,上古龍就是上古龍,至少比某個莫名其妙的“魔王”要強。

我望著惡心的墨綠色淤泥上冒出的氣泡,把一把銀白色的匕首遞給我現在的“護衛”,那位英俊的半精靈:“等一下,那東西被引出來以後,你要搶在所有人的前麵把它插入對方的心髒,隻有那樣,你才可以得到我所許諾的強大力量。”

“插入……那東西是什麽?你還沒有告訴我我要對付的是什麽?”

“現在知道,‘儀式’就失敗了。”我淺笑著望著他:“還是,你害怕了?”

“……”青年抿起了薄薄的嘴唇,然後張開,似乎就要中我的激將法的時候。

後麵有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你們在談什麽?”

“啪!”

“沒什麽……啊,笛爾,你怎麽摔倒了?”

傷腦筋,要是讓這隻錢鬼看見那把銀色匕首就慘了,因為那是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我一邊裝出驚訝的樣子,一邊迅速踹倒了身邊的半精靈。

“那麽,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黎焉似乎並不在意我的舉動,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地上的笛爾一眼,隻是微笑的望著我。

“我不是說我自己尋找材料就可以了,你們在一邊等著就可以了麽?”等我把龍引出來。

“雖然對煉金術沒有什麽研究,但我對各種礦物植物也算熟悉。請讓我幫忙好嗎?”

“不用了……”

這家夥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去一邊乖乖的……耶?對煉金術沒有研究?對了,因為這隻紫色狐狸在仙術法陣方麵格外的強,所以我不知不覺把他和魔法師等同了起來。法術和魔法卻是不同的概念,也就是說,搞不好我可以成功的利用這家夥的力量也說不定,畢竟路穆已經幫我驗證了靈力和魔法力是相通的,可以發動法陣的靈力也可以發動魔法陣才對。

出於謹慎,我依然畫給了黎焉一個十分生僻,普通魔法師不可能知道的魔法陣:“那麽,請您幫我在沼澤的周圍鋪設這些魔法陣好嗎?”

“當然可以,這是做有什麽用的?”

“幫助我成功采集我要的東西,煉金材料的收集有些需要特別的步驟特殊的條件。”所以等龍冒出來的時候,可能要吸收你的力量,給其他人進攻,以及讓我逃跑的機會。

本來我還以為這會是我一個人的工作,可能勉強了一些,沒想到有人自發請求幫忙,而且還是黎焉大人。

可以利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錢鬼的機會可是不多。

這次黎焉難得的單純起來,真的不疑有他的去鋪設魔法陣,現在的外表如果對他的“殺傷力”真的那麽強,我可以多“服務”幾次。

我如此想著,走到沼澤旁邊,忍受著奇怪的味道,眯著眼睛仔細辨認周圍遺留下來的記憶。

那是關於所有見過黑龍的人遺留的記憶。

而和我在沼澤周遭森林外圍的看見的,唯一逃脫的冒險者遺留的清晰明顯的恐懼不同的是,這裏的記憶要顯得雜亂得多,甚至還混有對人類的憎恨和恐懼的情緒。

那明顯是黑龍留下的。

多偉大啊!可以讓上古黑龍產生恐懼,人類果然了不起呢!

因為過度讀取記憶與情感,插著控製我能力的匕首的胸口隱隱疼痛起來。當然也不可能因為這點痛苦就放棄什麽的,我追尋著那種情感,向沼澤的深處搜索,最後終於感覺到地下兩百米左右的巨大生物氣息,那是處於黑暗的舒適和臨死前的安寧。

可是,對不起,為了我的同伴……不,是為了我自己,我必須打攪你最後的這點安寧。

而且既然你就要死了,不如發揮最後的一點利用價值吧!

把最後的良心同情什麽的拋棄掉,我冷血的把我和巨龍的思想打通,在屬於這隻高傲的龍族的所有思想向我的腦海卷來之際,我的胸口的疼痛也有一點點隱隱的可以壓製的痛苦變成了劇烈的宛如刀子慢慢切割般的疼痛。

如果我不因為討厭而逃避力量的覺醒,早就可以控製這種順便讀取他人思想的能力了吧!遭到現在的痛苦完全是我在自作自受……所以,我必須忍受。

“小丫頭,你想做什麽?”

蒼老而疲倦的聲音如在我腦海裏轟隆響起,一隻上古龍最基本的能力就是感知其他生物的思想,我的行為和擅闖民居沒有什麽區別,對方沒有直接對我進行精神攻擊已經算不錯了。

現在我要做的隻是激怒它,把它引出沼澤。

這隻要實話實說就可以做到了:“老家夥,我想要你的命。”

“我的命?我已經要死了。”也許是接近死亡,本該脾氣暴燥的老龍隻是平和的回答,不太想理會我的挑釁。

“所以才要發揮剩餘價值啊!”

“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小丫頭,如果你是為了財寶而來,兩百年前就已經被人奪走,我這條老命不過是因為對方一時的‘同情’才得以留下來延息殘喘,你恐怕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怎麽會呢?雖然你們不像東方龍族那樣擁有充滿力量的靈丹,但你的本身也算是寶庫。龍皮是最好的防具,龍牙是製作武器的好材料,作為黑龍的你應該擁有毒囊,那簡直是最佳的天然毒藥,還有你的心髒……”

無論是誰聽見有人這樣盤算著肢解自己也應該憤怒起來了吧!老龍卻隻是傳來苦澀的情緒,以及徒然的絕望。

它雖然自以為隱藏了自己的記憶,我那令人憎惡的能力卻使我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讓我知道傷害他的就是所謂的他的“人類朋友”,經過這樣的打擊,對一切絕望的他已經無心理睬其他,何況我現在“不過”“隻是”說說“而已”。

嗚,越看下去越難受,我好歹也還存在罪惡感,最後被“說服”“感化”的是我就糟了。

而且我不熟練的能力利用根本不可能支持長期的“演說”,我估計用最惡毒的字眼也不能激怒對方……或許直接揭對方的傷疤要來得快一些,但是,我就是做不出來。

看在它就要死翹翹的份上,我還是別讓它回憶那麽痛苦的事情吧!

這是我最後的仁慈,或者該說成是虛偽?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放過它的打算,忍受著身體像要被撕碎一般的疼痛,我捂住胸口,用精神力量直接突破老龍的思想屏障,抵抗著它的力量,去控製它的身體。

但是人類的精神力和龍族的畢竟不能相比較,哪怕我的讀心能力再強大也不能做的完全控製,更何況還麵對著老龍的激烈反抗,最後我孤注一擲的把插在我胸口的靈魂匕首的力量也加了上去,終於獲得了對那隱藏在深深地底的龐大身體的控製權,控製著它艱難的向上飛來。

相應的,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因為靈魂匕首的使用,我被壓製的精神力得到了解放,難以控製的力量差點讓我自己的身體失去控製——好在平時的練習我勉強的控製了下來,最糟糕的是失去力量在胸口與匕首間平衡與保護的作用,我的疼痛從隻是感覺上的變成了真正的傷害,我可以輕易感受到匕首在我肺葉上的摩擦,呼吸的困難,最後無法從被匕首堵住的胸口噴出的血液順著我的喉嚨爬了上來,滿嘴的腥味和鐵鏽的味道。

“你怎麽了?”

在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所有感覺遲鈍起來的時候,旁邊傳來了詢問,我勉強集中精神努力望去,看見隻有四分之一黑暗精靈血緣的青年正擔心的看著我並伸出手想扶住我。

我難道看上去已經到站都站不穩的地步了麽?

對了,等一下我還要利用這家夥,我也屬於卑鄙的人類中的一份子……

對黑龍的罪惡感和對這半精靈的罪惡感混合了起來,最後通過遷怒的形式表現出來——我打開了對方伸過來的手,冰冷的看著他(雖然視線已經相當模糊了):

“你不是希望得到力量嗎?就到一旁乖乖的呆著去——”

“可……”

“無論想得到什麽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所以你等一下隻要照我說的做就好了,現在不要多管閑事——”

“……”

半精靈看著我還想說什麽,沼澤裏傳來了爛泥攪動以及巨大物體浮出的聲音。

終於上來了嗎?

可是,那根本就是一副骨頭架子!?

雖然普通的黑龍因為長久居住在地底,使得眼眶深陷,鼻孔大得像兩個黑洞,角根處及頰部外皮退化,有‘骷髏龍’之稱,但絕對沒有眼前的老龍腐爛得如此徹底。要不是就是我‘親手’把它拖出來的,我幾乎要以為這是亡靈法師招呼出來的僵屍:它的皮膚與肉零零星星的掛在白色的骨架上麵,內髒什麽的清晰可見,暗紅色的心髒還鼓動著,散發出屍體特有的腐爛氣息,也隻有龐大的骨胳本身能證明它是強大傲慢的上古龍的身份吧!

這樣活著還不如死去好。

我反複這樣對自己說,望了眼已經開始做防禦攻擊準備的那魯和其他冒險者們,把呆愣著的半精靈推了出去:

“去吧!快去!搶在他們前把龍的心髒取出來,再吞下去,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力量了……”

然後,你就會代替安德成為魔王。

我跌跌撞撞的向後麵退去,做好失敗逃走的準備。

本來還要在控製龍的身體一會兒,給笛爾和其他人攻擊的機會的,但這超出了我能力的負荷範圍,更何況我還必須留有力量為等一下的工作做準備。幸好叫黎焉布下的魔法陣已成功的牽製住了老龍,它一動不動的立在沼澤中央,似乎在靜靜等待著死亡。

“你沒事吧?”

忽如其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轉頭看見黎焉正皺著亮紫色的雙眉望著我,身邊好像燃燒著火焰。

他怎麽還好好的?

按照常理,所謂的生僻的,不為人所知的就是力量出格的,危險的.我給他的魔法陣當然也一樣。繪製了那麽多那種魔法陣,沒有被吸幹就已經夠厲害了,為什麽還可以平安無事的站在這裏?我還以為可以讓他元氣大傷消失一陣子呢!

等等,他不會發現了才來找我算帳的吧!?

難怪好像被點燃的樣子。

我開始冥思苦想怎麽把這解釋為誤會意外之類的東西的時候,黎焉重重的把我按在了一旁的巨石上麵:

“你,是香菜!?”

原來是這件事情嗎?我微笑著回答:

“我從來沒有說過不是啊?你不會一直沒有認出來吧?”

嗬,我承認,我就是在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