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易“……我喜歡你……所以……千萬不要放棄……還有,不要傷心……”

少女喃喃的說著,話尾卻已經微不可聞,鮮紅的血液順著已經毫無血色的最唇滑去,柔軟細長的手指從少年的臉上劃過,最後無力的垂下,少年的手中一沉,懷裏少女如寶石一般的眼眸卻再也沒有了光彩,隻有美麗的臉頰上依然還殘留著溫柔的笑容。

“不——!!”

少年勇者大吼起來,昔日的笑語似乎還環繞耳邊,前夜的約定還沒有實現……

一股絕大的勁氣在他的身上湧起,暴亂的念頭充斥他的腦海,他舉起了手中的利劍,向魔王衝去。

以上是冒險小說常規的悲劇結局之女主角下場,現在我們回到故事中。

眼下,雖然有著極其不好的預感,但不能離開。香菜又奇怪的說我有問題要問。

我隻好勉強問聖騎士:“如果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成為魔王怎麽辦?”

“這個問題我都可以回答。隻要安德你有力量,而且被所有人知道,那麽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也會歸結到你身上。這也是為什麽力量最大的黑暗精靈一定會成為魔王的原因。”香菜望著赫爾彌冷笑道:“這種行為,有個專業術語,叫做栽贓。我們光明正大的聖騎士大人卻對控製魔物頗有心得的樣子,就足夠的說明問題了。所以,安德,你換個問題比較好。”

而被硬性指栽會有栽髒行為的聖騎士太陽穴抖動了一下,口氣陰沉的說:“我絕對不會做那麽下三段的事情。”

“是啊!”香菜意外的沒有挑釁下去,不過就她那表情恐怕比言語上的挑釁還要令人火大就是了。

“你到底是什麽?”我想了想問第二個問題。

“聖騎士赫爾彌,光明教會曆史上最年輕的銀羽騎士,也是最後一位神靈所認可的暗金騎士。據說千年有邪惡的法師偽造了神的旨意,引發了千年之劫,原來作為邪法師護衛的他最先擺脫了控製,幫助命運之子和勇者殺死了他的主人……”

“住口!!”香菜說的似乎是事實,因為騎士被激怒,大吼了起來,手甚至放在了腰間的劍上,又放了下來。冷雨則低下了頭,看不見他的表情。

可是冷雨應該不會直接告訴香菜的吧!我奇怪的問:“你怎麽知道的?”

“冷雨是千年前的大先知,和光明教會有聯係。這種事情隻要查一下光明教會的教典,再把人物對應一下就可以聯係起來。傳說裏,還說聖騎士大人獲得了神的獎賞,得到了神的力量……暗金徽章我沒有見過但金羽徽章沒有弄贓,說明沒有墮落,奇怪的卻擁有黑暗力量,是出賣冷雨的收獲呢……”

我知道香菜為什麽要我問題了,答案她全知道,在這裏和我表演相聲,不過是想把對方逼到極怒狀態罷了。

而果然的,無論是不是真的出賣了冷雨,讓冷雨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大概是這位騎士最追悔莫及的事情,隻見赫爾彌劇烈喘息著,強迫自己控製著情緒。

“同時擁有黑暗與光明的力量,這是神也做不到的事情。在調查冷雨的事情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據說很久以前有千年大劫的說法,命運之子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傳說之一,而同時擁有黑暗與光明力量的似乎隻有那位創造了這個世界和神靈的,‘不能說出名字’的……”

香菜在說什麽,她是怎麽在那麽短短的時間推理出來的?我越發覺得香菜腦袋似乎是一相當不可思議的東西。

我懷疑的看著似乎把一切控製住的香菜,可是在提到‘不能說出名字的那個人’之後,聖騎士立刻平穩住了自己的情緒,露出了嘲諷和略帶憐憫的笑容:“原來如此,聰明的災難之女。和擁有最強大力量的半精靈會成為魔王一樣,就是你的頭腦讓你得到了你現在的命運。”

“我並不覺得這個命運不好。”這話聽起來像逞強。

“我不知道你和那莫名其妙的東西達成了條議,但既然她都猜到這個地步上了,就回答她的問題吧!還是你想讓她再來一遍,把你逼到抓狂後,不自覺的回答她的問題。”冷雨冷聲對他以前的騎士說道。但把創世神稱為‘那種東西’,他還真什麽都不在乎了啊!那位魔神最出名的就是無以論比的小心眼。

可是,原來是香菜想問問題,又擔心對方不願意老實回答,才故意激怒對方的嗎?

騎士看了看冷雨,最終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那麽,好吧!隻回答一個問題。”

“但回答完了,你們就馬上離開,越快越好。”

恩?為什麽冷雨從一開始就急於我們離開的樣子?

“知道了?但,也來不及了。”他的騎士卻對冷雨如此微笑著回答,然後冰冷的轉向香菜:“在擁有先知預言的情況下還來到這裏,看在你的愚蠢的份上,我答應一定回答你的問題,問吧!”

什麽預言?我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雖然香菜本來就是所謂的命運改造者,但她自己也說過有些命運,近在咫尺的話,她也沒有辦法改變。

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麽?

香菜卻冷哼一聲:“我討厭命令的口氣。本來,我有兩個問題,但算了,現在,告訴我們的魔王你的劇本吧!光靠預言,他還不足夠稱為魔王,那麽你手上的劇本是什麽?”

“劇本?”

“對,魔王的劇本。你說你不會用栽贓這種下三段的手段。但這個家夥完全沒有軍師才能,大規模屠殺的事情也作不出來,可以成為魔王隻有兩中辦法了,”香菜頓了頓冰冷的說道:“把傳說中被封印的魔界之門打開,或者是用黑暗之力控製所有的國王。換言之,就是五支柱封印的解除,或者七神器的毀滅,是哪一個?”

“都猜到了啊!後麵一個。”騎士淡然的回答:“你知道的果然太多了。”

什麽封印,什麽神器的?我不明白,但騎士對香菜殺意是無庸置疑的。

我護在了她的前麵,冷冷的說道:“沒有理由你想要我做我就非做不可吧!”

“不,你一定會的。比如……”

“什麽?”

望著對方的根本沒有笑意的空洞笑容,我擺出了備戰狀態,用最嚴肅的眼神瞪了回去。事實證明我做出了最錯誤的選擇,不管對麵那個家夥成了神,成了魔,還是成了其他一些稀奇古怪千年不死的老妖怪之類的東西,隻活了短短二十來年的我和他比氣勢簡直是以己家之短丈他人之長(好別扭的說法,你直接說自己比不過不就完了?)。感覺上,就如同被老虎盯上的兔子,渾身都僵硬了。

但這不等於我被嚇呆了(還不等於?),因為我的五感依然很敏銳,所以我也聽見了很熟悉的腳步走過來的聲音。

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和老虎比氣勢的事情,還是叫給比龍還要可怕的家夥比較好,我沒有做其他動作,隻是習慣的等那個腳步的主人走到我前麵來。

然後我聽見了很輕微的奇怪的聲響,和香菜的悶哼。騎士的露出嘲笑的表情,而冷雨轉過了頭去。我的後麵出了什麽事情?

隻要回過頭就知道了,但我的心不好被什麽壓住了,很難受很難受,不詳的預感也在聽見聲響那一刻轉化成了最大的恐懼,支配住我的身體,無法行動。

我敏銳的聽力告訴我,我後麵隻有兩個人,這兩個都是我朝夕相處,再熟悉不過的人,我可以很輕易的區分他們的呼吸。其中一個當然是香菜,另一個則是我聽見的腳步的主人,阿君。雖然我剛剛還在為聽見他的聲音而高興,但現在想想,他是怎麽過來的?在一條路上也會迷路的超級大路癡,沒有人帶路,就算目標就在前麵,也可能迷路。更何況在如此雄偉寬大的住宅裏,我可不相信他在自己家就不會迷路了的話。

而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聲聲響,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我的聽覺和感知。

那個聲音,毫無疑問,是金屬插進人體的聲音。

我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去……但身後的景象依然讓我的心狂顫了起來。

就算我是所謂的魔王,就算阿君是所謂的勇者,我們的故事裏依然少了一個重要的角色,一個可以讓聽故事的熱血少年們激動起來的美麗女主角。預言裏裏倒是有安排一個,可是命運偶爾也會出錯,美麗的蒙沙公主以人妖的身份活得有滋有味,但離‘純潔的’的‘少女’差太遠了。

至於勇者因為自己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和家教產生的人品問題最後導致的性格偏差,根本就不要期望他會愛上一正常的女性,而魔王我隻要求婚的對象不再是男人,就已經很好了,並不多求。就算我和阿君真打起來,也絕對不會因為女人,為了食物之類倒更有可能。

其中我一直有意了忽略了香菜的存在。這家夥是女人沒錯,也正好相處在我和阿君之間沒錯,打扮起來或許算個美女沒錯,也很‘善解人意’沒錯。但在如此一大溜的‘沒錯’後麵,請問如果不是被虐狂,又沒有讓她跪在自己麵前的實力,有幾個想和她發生‘超友誼關係’的?

如果我和阿君兩敗俱傷,或者都活下來,或者有一方死亡,香菜女王也一定是最後的贏家,帶著要笑不笑的看著一切。

我一直如此確信。

可是,現在香菜如同真正的女鬼一般‘掛’在半空中,支持她體重的,是由於我才形成的碧色長劍,它從香菜的心髒穿出,在胸口撕開巨大的口子,把香菜如同標本一般提起,鮮紅色的液口順著長劍和香菜的傷口流下,形成異常可觀的溪流,把她修長的雙腳完全染紅。

而持劍的阿君以沒有任何生氣,比香菜還要像死人的表情站立在那裏,依然高高的舉著掛著香菜的長劍,用雙手的力量舉著,平時用一隻手指可以把上百公斤大漢打飛的他,似乎完全不能支持瘦弱的香菜的重量,以至於雙手一直在顫抖,我毫不懷疑他僵硬的身體如果動一動,就會跪在地上的可能性。

“阿……香……”

我動了動嘴唇卻無法成功的叫喚出他們其中任意一個人的名字,隻能機械的走到他們的麵前。伴隨著我的靠近,阿君的手一顫,鬆開了劍,香菜和那把劍一起砸在了我的身上。

這也是我第一次緊緊的抱住香菜。

抱得如此的緊,全然不顧綠色的晶體的熾熱,如果劍穿過來的距離夠長的話,我大概會把它對插進我的胸口,現在,連平時極其厭惡的,香菜那一頭亂發也可愛起來,我把頭埋進去,覺得這樣似乎可以完全從這個世界逃開。

她的身體很柔軟,也涼冰冰的,很舒服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平時就這麽涼,還是因為……生命的……流失。更意外的,香菜身上沒有她嘴唇上,或接近時帶有的藥香,而是可怕的接近腐爛的血腥味,這個味道不僅僅來自阿君打開的傷口,恐怕胸口的匕首更是元凶之一。

香菜不是可愛的女孩子,她永遠都不是可愛的女孩子,反正我永遠也不覺得她是可愛的女孩,但,禍害不是遺萬年的麽?我怎麽可以,可以這麽簡單的就死了?

一點先兆都沒有的就死了。

我眼睛好熱,想流眼淚,喉嚨很幹,想大聲叫喊,可就是流不出眼淚,發不出聲音。

好……難受,從來都沒有那麽難受過。

現在,我該做一些什麽?!

“好痛!”

我後麵的頭發卻被猛然拉扯了一下,腦袋下意識的後仰,就看見香菜熟悉的要笑不笑的表情。

騙人的!

難得被耍了還會有驚喜的感覺在我腦海裏出現,但香菜心髒上的傷口是不可否認的存在,她卻依然滿不在乎的,用平時的口氣說道:

“放心……肺葉被穿透的痛苦比起心髒來可怕好幾倍……所以我忍得住,不過時間不多了,心髒被刺穿,我不是妖怪當然活不下去。所以,我最後交代一下遺言吧!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嗚,先吐口血……”

“首先,屬於我的行李不許賣掉燒掉,安德你敢碰一個手指,我會在九泉之下咒殺你,不過其中可以用的,你們可以拿走;然後,我的屍體隨便怎麽處理都可以,要是合適做勞倫她們靈魂的器皿的話,盡管拿去;再然後……我的事情不許告訴父親大人,就是撫養我的那個,不要讓他傷心,還要替我照顧他,隔一段時間記得幫我寄東西回去,普通的土產就可以了……如果模仿得了我的筆跡的話,要寫信……”

“嗬嗬,你們這是什麽表情啊!阿君,你要記得我,無論多痛苦,多難過,也不許忘記,是你殺死我的,所以不許忘記,也不許忘記殺死我的理由,懂了嗎?這是我的報仇喲!安德,你頭勾下來一點……”

“……”

我沒有任何想法的依言行事,然後嘴上也微微一涼,是吻吧!和她的第三個吻,也是最後一次。

接著,香菜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裏響了起來:“我不行了,所以,說話是來不及了,直接用意識溝通吧!我要告訴你的不多,就是憑你那沒二倆重的大腦就不要指望可以想出什麽辦法可以擺脫這些千年老妖怪的控製,不如乖乖的照劇本走,有時候就算按照劇本,但時間出現偏差的話,還是會出現失控的。最擅長掌握速度的盜賊啊,既然不能逃離,不如讓他們伴隨著你的腳步起舞吧!在眼看要成功之前,把他們的勝利果實偷過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別忘了,你是盜賊,不是什麽見鬼的魔……”

到這裏,女鬼命令式的話語完全結束,在她和我用意識交流的時候,冰涼的嘴唇早就因為體力不支而離開,暗色的隻會計算人的眸子也早已閉上,留下的,隻有依然殘留在我唇上的血腥味,那是香菜的味道.

被刺穿了心髒,臨死之前可以說出一大段感言的,似乎每個要犧牲的‘女主角‘都可以做到,但像她這麽有精神,有精神到讓人不相信她的死亡的,大概也隻有這女鬼吧!

我腦袋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什麽才好,茫然的抱住香菜的身體,傻傻的看著阿君麵無表情的臉。

“永遠別忘記嗎……真是最狠毒的報複呢!”阿君的目光卻不在我的身上,空洞的望著前方,喃喃道。他終於注意到我的存在,想別開臉,卻又大步上前,平時最討厭和人有肢體接觸的阿君,隔著香菜給我了我一個擁抱,和冰冷的香菜不同,他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如同初春裏的陽光.然後,同樣溫度的氣息吹過我的耳邊,伴隨著這一生中我所聽過的,阿君最溫柔的聲音:“對不起。”

這不是一聲對不起就可以了的。

感受到溫暖忽然的離開我,再看時,阿君已經離開了我,順便抽回了香菜身上的長劍,無言的走到騎士的身邊。

他剛剛的行為,告訴我,他本人的意識是清醒的,絕對不是發燒發昏被控製。

抱著的香菜也告訴我,香菜是真的的死了,她的屍體還在這裏,不可能假死詐死裝死,連所有故事的通用情節——如果屍體沒有找到,就不等於真的死亡的定律都不能符合。

可是,殺死身處於魔王和勇者之間的少女不是魔王的工作嗎?而且我還不是真正的魔王,香菜這家夥,香菜這家夥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

或許在場的人還有誰想說一些什麽,但我沒有停留,徑直向外麵走去。

我覺得,去哪裏都好……

身體裏似乎已經有什麽控製不住了。

***

***

大陸曆845年,創世曆7000年整,古雅大陸偏北遺忘之穀附近,形成黑色風暴,殘餘森林盡毀,形成了唯有魔物可以生存的不毛之地。這也是在上千年,命運之子封印魔界以來,第一次產生魔境。不久,光明教會宣稱魔王正式覺醒。

當然,這種情況倒是蠻出乎意料的,那隻小白竟然有製造魔境的能力,不過估計其本人也不知其所以然。

但我相當的生氣——

好歹死了一個人,我遺言裏也沒有交代,你們不許報仇,不許自相殘殺什麽的。為我打一架會死啊!

尤其是安德,到最後都沒有怪過阿君,令人不得不懷疑,他後來的發瘋是不是隻是傷心阿君跟其他人跑了而已。

如同歐陽所說,這兩個混蛋幹脆去BL好了,實在是他XX的。(所抱怨省略N句)——

摘自《香菜旅行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