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易“你那是什麽打扮?”我壓低聲音問呆呆立在門邊的阿君,這小子該不會嚇得神經錯亂了吧!

“有什麽不妥嗎?”

不妥?大不妥了!他身上那件衣服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也絕對不是一個男人會穿出來的:月白色的鑲邊半長袖短上衣,低領的設計使他柔和優美的優美令人一覽無餘,而在胸口是有著刺繡著精致而古怪的圖案的縐邊,恰好掩飾了他平坦的胸部。下半身是梨黃色的高腰長裙,裙邊上滾繡著與上衣相同的花紋,而且這裙子竟兩邊開叉至大腿上方,一雙美腿在裙子下若隱若現。最大的問題是阿君穿這種服裝合適到了可怕的程度,看了他的打扮,即使知道這家夥是男人,也足以讓定力差的噴出一公升的鼻血來。

難怪那位纖星大小姐總是喜歡找阿君的麻煩——像現在,她看阿君的眼神就十分“凶狠”——作為她那種自視甚高的大小姐當然不能忍受比她漂亮的人的存在,最氣人的是那個人還是男的!

“沒什麽不妥……隻是……”

“有什麽關係呢!反正阿君的嗜好滿養眼呢!”燕鑫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著:“還是安德先生打算在房間裏一個人欣賞?”

“變態!”纖星對我翻了個白眼。

“他穿什麽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吼完那兩個人,轉過頭,苦口婆心的對阿君說:“阿君,長成那個樣子不是你的錯,但你也沒有必要墮落到真的去當人妖吧……”

“當什麽——”阿君立刻冷笑著把他那柄巨劍架在我倒黴的脖子上。

我陪笑著舉起了雙手:“不,沒什麽……”

“又不是我喜歡穿成這樣的,”阿君歎了一口氣,收回了巨劍:“這是我們族的辟邪衣,它可以令妖物現出真麵目來。哼,既然躲不過,我就親自收拾他……安,你那是什麽眼神?”

“沒什麽……啊,菜來了!”

我側開身子,就見細雪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應該沒關係吧!反正阿君又不知道細雪就是女鬼。我看了一眼仍立在門附近不遠處的阿君,細雪正好往他身邊經過,她的頭仍然低得低低的,好像不敢看屋子裏的任何一個人,隻是專心致誌的看著手中的湯,甚至沒注意自己腳下。忽然,細雪的腳步一個踉嗆,身體往阿君身上一歪,滾燙的湯撒在了阿君的身上。

“啊,好痛————”

先叫起來的不是被燙著的阿君,細雪捂著碰到阿君的手關節,蹲在了地上。微弱的白光從那裏蔓延開來,把細雪籠罩在那白色的光線中,她的身子也恢複成了幽靈的半透明狀態。該死,阿君那衣服真的有用!?

“鬼啊——————”

阿君發出了比痛苦得臉都歪曲了的細雪更可怕的尖叫聲,然後,很沒風度的向一旁跳去,抓住了離他最近的來不及躲避的“香菜”。

奇怪的是“香菜”身上發生了和細雪相同的變化。隨著白光的蔓延,“香菜”使勁掰著阿君抓住她的手指,想擺脫阿君的糾纏。而我們的阿君當然不是忽然變勇敢了,這小子之所以敢抓住“香菜”不放,是因為至從看見“香菜”的變化後,他就兩眼一翻——昏過去了。真是丟臉啊!這家夥還算是勇者嗎?

“痛——”

“香菜”痛苦的呻吟著,看來阿君的辟邪衣本身還能除鬼。我向“香菜”走了過去,想抓住她。但耳邊卻傳來巨大的聲響,震得我耳膜發痛。那是一種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第一聲巨響結束後,連接著的是更多玻璃破碎的聲音。這些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又像是就在我耳邊發出的,大的,小的,清脆的,嘈雜的,斷斷續續的,連接不斷的,各種不同頻率的聲音在我腦中哄響著,匯聚成一種古怪的聲音,令我頭痛欲裂。我拚命的捂住雙耳,甚至想幹脆把耳朵從身體上分離出去。

好在這聲音在我達到忍耐極限之前停了下來,隻是偶爾還有幾聲清響出現,那也相對的柔和起來,我前方的“香菜”發出幾聲輕笑,那聲音朦朧而不真實,像在夢中才可以聽到的聲音,雖然仍然是和她平時相似的聲音,但我卻覺得在哪裏聽過。

“嗬嗬,這麽快就被識破了嗎?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呢!嗬嗬,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冷雨哦,嗬嗬!”

“香菜”,不,冷雨輕悠悠的飄到了空中,一手脫住她那顆碩大的水晶球,另一隻手也已經從阿君那裏掙脫了出來,不過流下了黑色的燒傷痕跡,看來是不能用了。我揉了揉發痛的耳朵,站了起來,冷眼看著她,問道:

“我管你是誰,真的香菜呢?”

“還好意思問,你不是一直也沒有想起她來嗎?”

“這不管你的事!”我有些惱羞成怒:“真的香菜被你弄到哪裏去了!?”

“啊……”

身後傳來的呻吟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我扭頭一看,細雪痛苦的跪坐在那裏,纖星則站在她的麵前,手裏拿著一把刻著暗色龍紋的桃木劍,深深地刺進細雪的手掌裏,牢牢地把她釘在了地上。

“你不去幫忙嗎?那個可憐的小姐快玩完了。”

“可惡!”我看了看細雪,有看了看冷雨,轉身向細雪走了過去。

“嗬嗬,放心,我還會來找你的,小安。”冷雨輕笑著,聲音卻越飄越遠,直到最後消失在空氣中。

我沒有回頭,而是在纖星麵前站定,說道:“喂,住手!”

燕鑫也靠了過來,仍然一臉笑意的用漫不經心的口氣勸道:“是啊!琅繯小姐,你搞錯對象了吧!我記得您是來捕獲有特殊能力的鬼魂的,何苦和這種沒用的女鬼過不去呢?”

我很懷疑纖星是否肯輕易罷休,恐怕讓一個女鬼當了她丫環——即使隻有一段時間,也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恥辱!果然,纖星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厲聲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前段時間為什麽我的靈力會消失!燕!我不知道你和本家有什麽關係,但如果你妨礙我的話,琅繯家絕對不會原諒你!”

“傷腦筋,好吧!我走就是了!”燕鑫擺了擺手走了出去,又折了回來:“等一下啊~~”

“你還想幹嘛?”

“我幫安德先生送阿君回房吧!萬一客人在我這裏出了意外,我可付不起責任。”燕鑫向我眨了眨眼,費力的抓住了阿君的雙手,想把他拖出去。因為嫌腰上的匕首礙手礙腳,他把它卸下來放在桌上,說:“不許亂動哦!要收錢的!”

“誰會動你的東西!”這小子真是大少爺,力氣真是小的可憐。看著他艱難的拖著阿君消失在門口,我扭頭獨自麵對那個傲慢的大小姐。

“怎麽?你想和我做對?”琅繯纖星抬起下巴冷眼看著我:“就憑你的身份?”

“本事好像和身份沒關係吧!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我一手抓住那桃木劍,往上一用力,纖星就摔了出去。我扶起細雪,查看她的手,隻見上麵開了個洞,卻沒有半點血流出來(廢話,幽靈會流血嗎?沒知識也要有常識啊),我力求溫柔的問道:“細雪,你還好吧?”

“不,我,我很好……”細雪紅著臉再度低下頭去。

我微笑著看著她,真可愛!要是她是人類該多好。

“混蛋——你竟敢——”纖星的叫聲破壞了這寧靜溫馨的一刻(寧靜溫馨?有你存在的地方還寧靜溫馨?別作白日夢了),一大堆黃色紙張向我們擲了過來,那上麵寫得字是我見過的最難看的,不過還是要比那張據說是香菜筆跡的東西要好上那麽一點點。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鬼畫符,我第一次看見真品哎!”我笑著把這種據說能除鬼滅妖的符截了下來,把它們撒在纖星麵前,然後拍了拍手。

“你——”

纖星怒氣衝衝的揮劍向我砍了過來,這種花拳繡腿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我笑著在她揮劍的空隙中鑽來鑽去,不時說些刺激她的話,想把她從這裏引開。

“原來琅繯家就這點本事嗎?”我第N次逃過她的劍,並借她的手砸碎了我身後的窗戶——好!就從這裏把她引出去吧!

可惜我最後那句話好像提醒了她什麽,這個女人忽然“冷靜”了下來。隻見她停下動作,把劍高高的舉起:“賤民,我就讓你看看琅繯一族的力量好了!”

桃木劍發出奇怪的光芒,屋子裏刮起了詭異的大風。我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但現在顯然不是回憶的時候:雖然風聲掩去了細雪的哭叫聲,但她的身體卻在顫抖著,好象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風越刮越大,細雪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透明,她的手甚至像沙一樣飄散在風中。

我背著風,掙紮著想去阻止纖星,卻被風刮了回來。可惡!難道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細雪消失嗎?這個時候一個有點奇怪的女音在我耳邊響起:

“去拿住那把匕首,桌上的那一把!”

“這個!?”現在我已經顧不上思考那個聲音的來源,病急亂投衣的按照指示拿起燕鑫留下的匕首。把它從鞘中一把抽出,在空中亂揮了起來。可惜,它沒有發揮我想要的作用——把風一把切開。我不由對空氣吼道:“沒用啊!”

“你是笨蛋嗎?那樣亂揮有用才怪!”女聲沒好氣的說:“拿穩它,想象把自己的所有力量輸進去!”

“這樣嗎?”

我按照她說得話去做,但我馬上就嚐到了隨便亂聽別人話的苦果。我的體力以非常恐怖速度向匕首裏流去,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這些體力離我遠去,我的身體卻還在不受控製的向外輸送體力,這時在銀製的匕首上浮現了兩條火色的龍,而我的手上有了一種被蛇狀物纏繞住的感覺,腦子一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可奇怪的是,在這種狀態中,我的身體還能清晰的感知外麵的一切。我清晰的感受到風停的聲音,纖星的桃木劍落在地上的聲音,纖星的叫罵聲,纖星離開的聲音,細雪向我這裏虛弱的移動的聲音,細雪哭泣的呼喚著我的聲音……終於,匕首吸取我體力的速度變得斷斷續續了起來,我的大腦恢複一點自我的意識,我掙紮想乘機拋開這把要命的匕首。

“不要……”那個女聲企圖製止我。

“笨蛋才聽你的!”我大吼了一聲,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把匕首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