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易世界上的地牢大概會根據地域的不同,有不同的樣子。比如蓬萊的地牢和小城裏的就有一個明顯的差別——這裏比較涼快,沒有黑色的有發亮翅膀的長長觸須的昆蟲,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優點,但比起精靈族的“浪漫”牢房來,明顯還是差了很多。

再加上由地牢上方鍾乳石不斷滴下來的水滴,以及某個無聊之極的家夥,我還是決定離開這裏——沒有施加魔法的地牢門鎖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多餘的擺設,我幾乎在黎焉轉身離開的同時,就打開了這把看起來挺結實的門。

“翡翠,為什麽那麽急著走。我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麵了。難得有機會,應該敘敘舊才對。”某個無聊份子像八爪魚一般粘在我的身上,怎麽拍也拍不掉。

“……敘舊?你不會因為這樣把我陷害進來吧!”我憤怒的瞪向藍斯:“別忘了,當初順便把我扔下,跑掉的可是你!還說什麽叫我忘掉‘那件事’,沒法忘記的是你吧!否則,你怎麽會成為殺手?!”

“因為殺手的工資待遇比較好……我親愛的小翡翠,你美麗的綠色眼眸還是和以前一樣充滿魔力耶!”

“你給我閉嘴!”這小子擺明了在轉移話題,而且雖然用同樣肉麻的話開伯爵的玩笑是很有趣,但被別人開自己的玩笑那麽怎麽也不會有趣了。我看著笑得不懷好意的藍斯,深吸了一口氣。記住,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生氣隻會讓他更高興。

“真薄情,好不容易再見到的小弟竟然對我這麽冷淡。”

“誰是你小弟啊!我明明比你年紀要大!”

我忍不住再次吼叫了出來。果然不出所料的,藍斯立刻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這家夥,和小時候一點變化也沒有,無論什麽時候都以激怒我為第一要務。(你不是也這樣對待蒙沙嗎?)我決心不再理會這個混蛋,扭頭轉身準備離開這裏,卻被他攔了下來。

“算了算了。我不鬧了,其實是有點事。”藍斯笑著說。

“什麽?”

“翡翠你現在應該是相當厲害的盜賊了吧!嗬嗬,半年不到,勇者小偷的名字可以跳到盜賊排名的第一百三十二,這種速度相當了不起,我還以為你這輩子不會離開格裏西斯那個鬼地方!對了,你的萬年迷失症好了?”

“沒有!”

“那你怎麽……”藍斯的眼神驚訝起來。

我當然不會把香菜當向導結果被那女鬼折騰的慘兮兮的蠢事說出來,我隻是沒好氣的回答:“這本人的商業機密。”

“是嗎?算了,反正也和我沒關。總之,我相信你的本事。所以我雇傭你幫我偷件東西!”

“什麽東西?”雖然一臉的不耐煩表情,但我基本上已經決定無償幫忙了。兄弟畢竟是兄弟,即使他有那麽久的“銷聲匿跡”。而且他也真的沒有把我忘記,沒有人會注意一個並不算有名的“勇者小偷”的升級吧!

“蓬萊島上的——寶——貝——”藍斯笑著有意拉長了音調。

“寶貝?”

“是的。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我明明刺殺了那個黎焉——雖然失敗了。但他抓住我以後,就直接把我丟到這裏來,連問都不問一句,我的要求還盡量滿足,怎樣都很奇怪吧!”藍斯的表情變得惱怒起來:“其實,這次,我被耍了。”

“耍?”我愣了一下。

“是的。其實我和炎龍族的上層,我的雇主有過幾次‘合作’。這一次,接這個任務時,我以為是他們族裏窩裏鬥,看在報酬還算合理的情況下,還是接了這個任務。但是,其實那該死的雇主根本就沒有讓我殺死黎焉的打算,一開始就在計算我。他們竟借著我這次任務的‘失敗’要我白白的幫他們的忙。”

這種行為的確是黎焉會做的,我點了點頭,問:“他們要你做什麽?和你要我偷的東西有什麽關係嗎?”

“沒錯。這島上據說藏著一件法寶,可以令一切神器失靈的法寶。好象有人上島準備偷這東西。他們要我找出那個人,並殺了他。該死的,老子是殺手,又不是偵探。”藍斯說道:“所以我希望你把那法寶偷出來!我倒想看看他們偷雞不成失把米的樣子!”

上島偷東西的賊……怎麽聽起來就像在說我們啊!我終於了解香菜那鬼女為什麽會把我送到這裏來了:比起沒有頭緒的亂找,的確是不明不白出現的殺手知道的多一些,而我恰巧認識對方這一點大概是香菜的意外收獲吧!我已經可以想象那女鬼得意的笑臉了。

“對了,你自己怎麽不去?”我隨口問道。

“法寶由一個叫‘渾沌’的怪物守著。我不想和他正麵衝突,但盜賊就可以不用打的把東西竊取出來吧!”

“也……”

我正想答應,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阿君的聲音:“安,既然出來了,幹嘛不離開這裏?你那麽喜歡坐牢嗎?”

“不,你怎麽來了?”我訝異的轉過頭,看見阿君皺著眉站在那兒,身後是一臉睡意的香菜以及冷著臉的侍罪。

“當然是來接你出去。這裏好黑!”香菜如此抱怨道:“我們快離開這裏。”

“藍斯先生,公子有請。”釋罪也對藍斯說。

“知道了。”藍斯的表情變得……應該說沒有表情吧!我很難看出他的任何情緒波動來。

“那麽,走吧!”阿君對我說。

藍斯卻收起了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對我笑了起來:“你喜歡的典型,可惜是男的吧!你有向他求婚嗎?”

我忽然覺得,有一個非常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

“……金色的陽光從林中散下。

碧色的湖水如同翡翠,

英俊的王子……”

我重重的打了一個哈欠,歐陽真的是想“熱鬧”一下,而非對我們進行集體催眠嗎?我懶洋洋的看著那個叫做“休”的吟遊詩人歌唱著老掉牙兼沒有任何意義的曲子。

事實證明,我的懷疑根本毫無根據,阿君很堅決的否認自己曾經見過這個家夥,而吟遊詩人見到阿君以後也沒有表現出見到我時的慌張來。我甚至懷疑當時是不是我多心看錯了。

“法寶嗎?不可能的。”聽完我的話後,香菜對於自己猜測的“失誤”堅決的否認:“就算不是地圖碎片一類的東西,也決不可能是法寶。”

“那麽,我……”

“當然,你不許隨便亂動,至少要找到我們本來要找的東西以後才能動手。黎焉本來就懷疑我們,你別折騰出一些其他的事情來。”香菜很堅持的說道,並且不冷不熱的看了一眼,正在和黎焉說話的藍斯。

“可是……”

麵對滿臉不滿的我,香菜僅僅對著後麵的路穆打了個響指,然後變得很忠狗的路穆就靠了過來,解說道:“殺手的排名裏麵,第一第二的位置通常都是由一個叫‘曾’的和另外一個代號‘藍斯’的輪流換。”

殺手的第一第二?藍斯那家夥竟然叫我去對付他都對付不了的怪物,現在用不著香菜再對我解釋“渾沌”是什麽了。我很自覺的放棄了所有關於朋友道義之類的想法。畢竟一百多名的盜賊和排名第一的殺手之間的差距不是一兩句話可以彌補的。

我決心實在一點,去偷我可以偷到手的東西,比如說:酒。(不知道什麽叫死心的人)

不同於上次的到處亂跑,我這一次運用了相當的“策略”。在死氣白賴的要求一個婢女幫我換一個飯碗之後,我借口“如廁”,從大廳裏溜了出來,跟在她的後麵去了廚房。(…你確定這叫做“策略”?)

正如香菜所說,“真正的”廚房上麵——確切的說是後麵——是有酒窖的,即使沒有進去,憑我的鼻子也可以聞得出來。那個香味啊啊!我閉著眼睛都可以找得到。至於怎麽潛進去就更不用多說了,連這種地方都進不去,簡直是有損我的名義!

不過,我果然沒有白來,比我還要大上三倍的酒壇子,進去遊泳都可以,要命的是這樣裝滿酒的酒壇竟然裝滿了整個酒窖,這裏哪裏是酒窖,簡直是天堂!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兩個漂亮美眉陪著,否則我願意在這下麵待一輩子。

同樣的,因為酒太多,我有了一個新的難題,先從哪裏開始喝比較好呢?那麽多的酒……雖然不知道它們的名字,光聞香味就很滿足了,真不知道選哪一種才好。(幸福的苦惱……)慢慢的,我發現酒壇上麵還有貼標簽,比如“一,二”什麽的,數字越大,標簽越老的酒壇裏麵的酒的香味就越濃,難道是標簽上的是年份嗎?

要偷當然要偷最好的東西,我就一個一個酒壇的找年代最遠的烈酒。最後,終於在酒窖最裏麵某個角落裏麵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酒壇,上麵歪歪斜斜的刻著“三百”的字樣——如果不是我這雙特別的眼睛,普通人是很難在這種等同於活埋的環境下發現的吧!

不過,這酒真有三百年的話,也不能喝了吧!摸著滿是灰塵的罐子,我驚訝的發現上麵竟然加持了魔法。炎龍人不是習慣用法術的嗎?出於一種純潔的好奇心,我還是打開了酒壇。

可惜的是酒似乎真的不能喝了——它已經變成了和我眼睛顏色相近的綠色。我惋惜的搖著頭,伸出手沾了沾。

但,一股火燒般的熾痛從指尖上傳了上來,然後向手臂開始蔓延,雖然蔓延的速度很慢,但我的痛苦卻也因此增加了幾倍。這種趨之不去的感覺纏繞在我的身上,一種即將被毀滅的感覺從內心生長了出來。如果說幽靈船上的怨靈帶來絕望我還可以笑笑忘記的話,那麽這裏的痛苦簡直是時時刻刻的煎熬。

真他X的,不過是偷酒吃,沒必要用那麽毒惡的詛咒吧!我咬著嘴唇,從酒窖裏衝了出來,不顧周圍人們驚訝的眼神,把手伸進了廚房外邊的大水缸裏。但那炙熱的仿佛慢火煎熬的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像得到某種助燃劑一般,蔓延的更加迅速,痛苦也愈加的增大。

我終於不能忍受這種折磨,眼前一黑,倒在了水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