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以子女的身份跟隨著那位先生出入各種場合,他有意地增加我的曝光率,與之前對小秋的藏掖行為截然相反。 如今我就是平水秋,組織上下以及外界那些人眼中的,平水秋。

我必須代替小秋的位置,成為他們的槍靶。

我亦漸漸地開始懂得,那位先生不讓小秋與外界接觸是多麽明智的決定。僅僅隻是兩年的時間,我便被暗槍射擊五次,綁架未遂三次,就連受盡嚴酷訓練的我也受了傷,更何況是毫無防備的小秋,定一擊斃命。

用這樣看起來無比偉大的理由,我一次又一次地麻痹自己去遺忘小秋麵對那位先生時,近乎殘忍的言語。

我告訴自己,這是他要讓她活下去,必須付出的代價。

所以,所以。

沒關係的。

因為這樣她才可以活下去啊。

但是每當回過頭來,看見被夕陽染上深色的落地窗邊那位先生孤獨的身影,之前所有的自我麻痹都成了泡影。

以前會撲到他懷裏的那個女孩,以前會黏著他一起看夕陽的那個女孩,以前環著他脖子央求睡前故事的那個女孩,現在除了會用冰冷的音調僵硬地叫你以外再無其他。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無意中割破了手指,那時一切才剛剛開始沒多久,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過來給我看看。

小秋的立馬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厭惡的表情令人膽寒,過來幹嘛她道,讓你像害死媽媽一樣害死我嗎

那時我和liquid都隻能沉默,這麽巨大的轉變論任何人都無法適應。但那位先生,卻隻是在幾秒後又回到了原本似笑非笑的臉,那麽想去陪她的話,也不用我動手。

那麽想去陪她的話,也不用我動手。

如此雲淡風輕的語氣,仿若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在意,而我卻聽見了細細的碎裂的聲音。

低下頭看著手臂上又一道血痕,之前的那些都還沒有完全結痂現在又來一道,真是讓人頭疼。盯著它片刻後我拿起身邊的紙巾,想擦幹手臂上的血跡。

門口處傳來一小聲驚呼,我抬眼一看,小秋站在那裏一臉糾結。

姐姐,你怎麽又受傷了她小步地挪了過來,看著我手上的動作,一副想幫忙又怕弄痛我的模樣,他又讓你幹什麽了

我對她擠出一個微笑,沒幹什麽,是我太不小心了。

太不小心又太不小心她貌似有些生氣,前幾次他們從你身體裏取出子彈的時候你也這麽說,我這麽笨都沒有弄成這樣,姐姐你看看你自己一身的傷

肯定是他又逼你幹什麽了他就是要這樣想害死我們媽媽一樣害死

小秋我一聲喝斷她的喋喋不休,我早就說過了,不許在我麵前這樣說父親。

她不太服氣地囁嚅了一會兒,還是聽了我的話。我忙完了手上的動作,才抬頭打量這個此刻像是受了委屈一般站在一邊不吭聲的小女孩。她又長高了,小臉頗尖。目光下移,停在她隨意垂在兩側的手上。

你手心怎麽了我趕忙抓起她的左右手,瞬間的**拉痛我手臂上的傷口,這是怎麽回事

她手心處原本嫩白的皮膚不知為何斑駁萬分,深深淺淺都是指甲痕的印記。我再看她的指甲,不長亦不短,能掐出這般的痕跡她究竟是多用力。

我把她的手舉到她麵前,質問道,你在自虐嗎

她像是被我著急的樣子唬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剛剛我在門口看見g了,他

別轉移話題我繼而瞪著她,告訴我怎麽回事

她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一個字。杏子般大的黑眸裏映襯著此刻我擔憂的臉龐,頃刻後便看見一行淚水滑下她的稚幼的麵頰。

我不知道啊,她抽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我慌亂地幫她擦掉眼淚,沒事的,告訴姐姐怎麽回事,姐姐或許可以幫你。

我也不知道啊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她哭的更加大聲了,從那時候醒來開始,我就變的好奇怪。

有的時候看見他,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好想跑過去抱抱他就像他真的是我爸爸一樣

有的時候我真的會想叫他爸爸就好像,就好像那才是他真正的稱呼一樣

有的時候我甚至甚至會忘了為什麽自己會那麽恨他我到底是怎麽了啊

她的一番話像連珠炮一般讓我作答,所以你隻能每次都這樣掐自己才可以嗎

好奇怪,自己的聲音怎麽也啞了。

她通紅著眼,點了點頭。

我不能那樣做啊姐姐,她說,他害死了媽媽啊。

我怎麽可以叫他爸爸呢

我怎麽可以叫他爸爸呢。

我怎麽可以叫他爸爸呢。

我怎麽可以叫他爸爸呢。

我用受傷的手臂捂住自己的嘴唇,有什麽東西隨著臉畔的弧度滑下,令傷口刺痛的更為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