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傻子上門（二）
顧雨娘望了一眼仍舊抱頭蹲在地上的男子，柔聲說道：“快起來吧。那群孩子都走了。”
這聲音傳到那名男子耳中，心中出現一絲漣漪，如冬日裏看到暖陽，如夏日裏享受到清涼，此時，他萬分確信眼前這名女子就是師傅要他找的人。
迅速騰身而起，幾乎是撲到顧雨娘身前。
顧雨娘還沒反應過來，衣袖已被他拽住，目光被他堅實的胸膛擋住。
顧雨娘暗罵，登徒子行徑，就是在現代也沒有哪個男人敢拽她衣袖。
“你……”顧雨娘抬起頭揚起手，欲給他一巴掌。
可當目光落到他的臉上時，頓時愣住。
那是怎樣一個男子，蓬亂的頭發和臉上的泥垢絲毫不影響他那俊美的臉龐。即使身上穿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已破舊不堪，也遮擋不了斜飛英挺的眉，如山泉水般清澈的眼睛，挺拔如秀麗山峰的鼻，絕美的唇形。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男子長得與現代的那個歐陽鑫極其相似，除了眼睛，歐陽鑫的目光總是飽含各種情緒，而這男子的目光裏透著純真無暇。
顧雨娘的手沒落在男子的臉上，而是輕輕的落下，不著痕跡地將衣袖收回，忍住欲喊出口的“歐陽鑫”三個字，直視著他。
那男子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一臉委屈。
“姐姐，你不喜歡我嗎？”
問出這句話時，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顧雨娘心尖一顫，這家夥被那群孩子欺負時，都沒見這般委屈，她不過是不讓他拽衣袖，竟委屈成這樣。
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那個……我……”
說喜歡吧，剛見麵就說喜歡人家，不太矜持；說不喜歡吧，又怕傷到那家夥的自尊。
顧雨娘微微一笑，直接轉移話題，“你叫什麽名字？”
她心中默念，不會叫歐陽鑫吧？若是他是歐陽鑫多好，在這裏可以有個伴。
“金東淩。”
原來他叫金東淩。顧雨娘有一絲失落，好脾氣地問道：“金東淩，你是來投親戚的嗎？”
聽了顧雨娘的問話，金東淩馬上沒有了委屈，而是一臉高興，很少有人這麽好脾氣地跟自己說話。
“姐姐，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顧雨娘實在是想不起與這個金東淩有什麽交集，不過念在他長得像她師弟歐陽鑫的份上，繼續好脾氣地問道：“誰讓你來找我的？我們是親戚嗎？”
金東淩興高采烈地說道：“是我師傅讓我來找你的。我師傅沒說過我們是親戚的話。”
這傻子夠誠實。
“你師父是誰？”
金東淩聽到這個問題，沒有如之前那樣乖乖回答，因為他的肚子正在“咕嚕咕嚕”叫。
“姐姐，我餓了。”
“別總是姐姐、姐姐的叫我，萬一再把我叫老了。跟我進家裏，先給你找點吃食。”這金東淩看上去得有二十歲，而顧雨娘在古代的年齡隻有十六歲。
顧雨娘說完便轉身進了院子，金東淩隻好咽下欲說出口的話，聽話的跟在顧雨娘身後。
灶鍋裏還有兩個土豆和一碗紅棗粥，顧雨娘把金東淩安排在廚房，將土豆和紅棗粥擺到他麵前，說道：“先吃飯。”
金東淩開心地吃土豆喝粥。
顧雨娘則趁機走出廚房，低聲呼喚：“無為，無為，這個金東淩到底是幹什麽的？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無為沒有回應。
“無為，無為……”顧雨娘一個勁地低聲喊，可是無為一直沒有回音。
直到聽到金東淩的腳步聲，顧雨娘才停止呼喊無為。
“額……姐……哦不，你在幹什麽呢？”實際上金東淩想喊姐姐，但剛才被顧雨娘明令禁止過，現下不知該如何稱呼她。
顧雨娘心中念叨，這個無為怎麽關鍵時刻掉鏈子？
麵子上卻笑嗬嗬地問道：“東淩，你吃完了？”
“嗯，吃完了，真好吃。謝謝。”
聽到謝謝二字，顧雨娘倍感欣慰，這傻子還挺懂禮貌。
麵對金東淩，顧雨娘的脾氣難得的好，“東淩，那現在你可以跟我說一下，你是如何到這裏的？為什麽要來找我？你師父又是誰？”
金東淩微微皺眉，一臉不知所措，一個勁的數指頭。
“怎麽了？這些問題很難回答嗎？”顧雨娘微笑著問道。
金東淩有些糾結，抓了抓後腦勺，低聲說：“我該先回答哪個問題？而且第一個問題我忘記了。”
顧雨娘直接捂臉，之後攥拳，欲發脾氣，但看到傻子那清澈的眼神後，立馬消氣。誰讓人家是傻子呢。
“那我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來，你先回答我，你如何到這裏的？”
金東淩臉上恢複了先前的高興，“我師父告訴我的。”
顧雨娘繼續問：“為什麽來找我？”
金東淩還是一臉高興地回答：“我師父讓我來你找你的。”
顧雨娘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師父是誰？”
金東淩快速地回答：“我師傅就是我師傅。”
顧雨娘無語。這三個問題，她相當於沒問，這傻子也相當於沒回答。
之後顧雨娘又問了一些類似問題，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最終歸結於全是傻子的師傅。
當問到傻子的師傅在哪裏時，傻子的回答是：在腦子裏。
無論是出於對傻子的同情，還是傻子與歐陽鑫類似的長相，顧雨娘都不忍心將傻子趕出家門。
問來問去也沒問出個結果，無為又不肯回應顧雨娘，顧雨娘隻好先將金東淩安頓好。
上下打量金東淩一遍，顧雨娘發話，“先燒熱水，然後你洗澡換身幹淨衣服。”
金東淩聽話的點點頭。
顧雨娘家隻有兩間茅草屋、一間廚房、一間小茅房。兩間茅草屋相連，她娘正在炕上休息，肯定不能讓傻子進屋洗澡，去茅房洗也不現實，隻能在廚房洗澡合適。
家裏窮得叮當響，連個大浴桶都沒有，顧雨娘找了一隻木桶和木盆，提完涼水提熱水，傻子欲上前幫忙，被她製止。
幫傻子兌好洗澡水後，顧雨娘溫柔一笑，“好了，水溫正好，快洗吧，我去屋裏給你找身衣服換洗。”
金東淩臉色微紅，“謝謝。”
顧雨娘以為金東淩因為害羞而臉紅，實際上金東淩是因為慚愧而臉紅。因為師傅囑咐過他，要多幫顧雨娘幹活，不要讓她幹粗活。可剛才她又端盆又提水，他幫不上忙，很慚愧。
臨出廚房前，顧雨娘隨口問了一句，“你會洗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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