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一陣失望，很快又振作起來，“那等可以時，還請未央法師再來一趟。”
寒未央頷首，“屆時李老盡管來法華寺就是。若是藥材不夠，也盡可來寺裏取用。”
這下子，李老徹底歡喜了，“多謝法師。”
他親自將人送了出去，回到廂房裏，忍不住開口：“你這孩子，若是要去，叔叔哪裏有不答應你的。偏偏你要夜半偷走，要是沒有未央法師，你早就淹死在河溝裏了！”
想想，都是一陣後怕。
“那麽晚，未央法師怎還來鎮上了？”雲染卿很好奇，在原主的印象裏，寒未央是法華寺最有名的藥僧，平時深居簡出，隻有救死扶傷之時，才會現世。
現如今世道亂，土匪時而進犯柳州這座小城，城門在天黑前必會關閉，寒未央一個和尚怎會在大晚上的出來？
“聽說是縣令家的小公子昨夜得了急病，特意開了城門請的未央法師。還好請了他，否則沒人發現你在小溪裏喝水呢！”
越想越生氣，李老又舍不得打雲染卿，隻能瞪他。
雲染卿接收了原主的全部，對於李老百分之百的信任，也頗為依賴，“叔叔，我錯了，你別生氣。”
李老看她乖巧的模樣，紅了眼眶，“你別嫌棄叔叔嘮叨，那長安真不是個好地方，吃人不吐骨頭，咱們一沒背景二沒根基，到了那裏根本活不下去。”
李老說的就是實情，長安居，大不易。
想要在長安混出一個名堂，光憑一身的努力和夢想，根本是癡人做夢。
原主在上輩子體會地太多了，失去李老的那一刻，更是認清楚這世間的世態炎涼。
這也是李老明明有高超的醫術，卻不肯顯露出來，隻做一個默默無聞的赤腳大夫。
用他自己的原話說：“我老了，就算有了名聲又如何，為這一把老骨頭保護不了你，反而會讓你跟著擔驚受怕，就這樣就好了，咱們叔侄二人能有一口吃的便夠了。”
那時候的原主不過七歲，正是什麽都懵懵懂懂，還不太明白的年紀，“叔叔，為什麽你要掩蓋自己的才華，難道醫者不是救死扶傷？”
“傻孩子，那也得有命啊。你看這世道，我救活了他，便是好事，可我救不活，等著咱們叔侄的便是萬劫不複了。”
以前的原主不懂，甚至不能理解。
雲染卿卻是懂的。
原主和李老學的三腳貓功夫，糊弄幾個地痞流'氓還可以，遇到真會功夫的，根本沒法看。
而現在世道亂，大人物聽說李老的醫術，自然會請他過去醫治。可並不是每個疾病都能被治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明理的會接受，不明理的反而覺得李老不盡力，要他們的命，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雲染卿見過太多的世態炎涼，加上原主棘手的身世，為李老選擇避世的決定很是讚同。
“正巧咱們的藥材不多了，未央法師這次送來不少的好東西，叔叔這便給你熬藥去。”
李老扒拉著寒未央留下的藥材，歡歡喜喜地出了廂房。
雲染卿看著他的背影，暗暗決定一定不讓他再被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