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長安的方向走,天氣比之柳州,漸漸變冷。

馬車一開始用的是透氣的紗簾,離開村子後,換上水生送來的棉門簾。

寒未央在外麵趕車,車內隻有雲染卿和李老兩個人。

自從聽了水生說的那戶人家的慘案後,李老精神恍惚,目光深遠,好似陷入了久遠的記憶中。

雲染卿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他。

見他不說話,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一個方向,竟是連眼睛都不眨,心髒暗暗地下沉。

李老這幅反應,無不證明原主和那戶人家有關係。

可他在來這個村落之前,為何一點征兆都沒有?

就好像也是第一次來一樣。

以他對原主身世的了解,不可能出現這樣的誤會。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雲染卿全憑主劇情和原主的記憶推測身世,有太多的不明白地方,而這世間了解情況的隻有李老,這一次,她絕對不允許他出差錯,更不允許原主的身世成為威脅她的把柄。

“叔叔,臨走之前,我問過水生,他說那戶人家也姓舒,你說巧不巧,不但長得像,姓氏也一樣。”

啪嗒。

李老手中一滑,拿著的杯子摔落在地,滾燙的茶水流的哪裏都是,燙的他手背發紅。

雲染卿一陣後悔。

她隻是想試探,並不想讓李老受傷。

連忙從馬車的暗格裏拿出傷藥,要給他上藥。

李老任由她小心翼翼地在自己手背塗上涼涼的藥膏,臉上閃過掙紮和傷心,最後咬了咬牙,艱澀開口:“小九,你是想問我關於你父母的事吧?”

“我沒有父母。”雲染卿語氣淡淡的,將壓'在原主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在我的心裏,他們隻是陌生人,你才是我的親人。”

李老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

他何德何能,竟是能被雲染卿當作親人。

對上少女專注而又純淨的眸子,積攢在內心的秘密,在這一刻隻想傾訴。

“不是這樣的,小九,你的父母還活著,當年因為一些事情,你才會從他們身邊離開……”

“什麽事情能讓父母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要?”雲染卿依舊淡淡的,語氣就像再說一個陌生人,“我隻記得,小時候要是沒有你,我早就被難民當兩腳羊吃掉了。”

鬧饑荒的那幾年,堪稱原主幼小回憶中,最恐怖的幾年。

李老帶著她隨時在死亡線上掙紮,不是餓死,就是被當作食物吃掉。

在那樣艱苦的日子裏,全憑他咬牙堅持下來,照顧年幼無知的原主。

原主也將他當作親生父母般的親近著,就算重活一次,她也要保護李老,報複傷害過她的那些人,卻從未想過和親生父母相認。

李老同樣想起那段黑暗的記憶,歎口氣:“小九,等到了長安,我再把真相告訴你,你再決定要不要與他們相認。”

馬車噠噠噠地前行著,不是一個適合說秘密的場所。

就算知道寒未央是個靠譜的人,可雲染卿的身世太過於複雜,一招不慎甚至會給人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