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卿點頭，“你有事？”
“你別緊張，我不是壞人，隻是想了解一下榆樹溝的情況。”男人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柔和一些，用著怕嚇到小姑娘的溫柔語氣，“你們家裏還有糧食嗎？”
雲染卿不確定地上下打量他，原本的防備因為他這身軍裝和問話緩和了許多。
主劇情裏，市裏曾經派人了解過榆樹溝的情況，隻是那人才到村子，便被大隊長遇上，也不知說了什麽，人就回去了，後來也沒有救濟糧分下來，榆樹溝的村民才過得越來越慘。
雲染卿懷疑，這個男人便是來調查情況的。
她當即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我家早就斷糧了，村子裏別的人家也沒吃的，你沒看到這裏連草都不長。”
榆樹溝是北方的村子，物產的確沒法和南方比，可村子再荒涼，也會有樹木和植被。
可榆樹溝沒有。
所有能吃的，都被村民吃光了。
男人蹙起眉毛，小小的表情變化，顯得他麵容有些嚴厲。
“你們每家沒有餘糧？”
“哎，榆樹溝收成不好，今年大隊長又報了高數，為了湊齊他說的糧食，大家把自家的口糧奉獻出來，都交了上去。原本以為秋天能有糧食下來，到時候大家也能緩過來，卻沒想到今年熱得鬧了幹旱，地裏顆粒無收，好多人家早就斷頓了。”
雲染卿歎口氣，年輕的小臉透著老成的無奈，看著便讓人信服。
男人雙眉擰在一起，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又嚴肅了很多，“同誌，你方便不方便帶我到大地裏轉一轉？”
雲染卿吃飽了，有力氣，又修煉了功法，擺平一個成年男人沒有問題。
再說現在的世道，日子雖然苦了點，可人與人之間並沒有後事的爾虞我詐，民風都很淳樸。
她也沒什麽好防備的，痛痛快快帶著男人去了大地裏。
時間已經是傍晚，空氣裏還帶著白天的餘熱，大地裏熱浪撲麵而來。
靠近道路的土地還好，平時有村民挑水過來灌溉，外表給人一副並不嚴重的樣子。
等順著壟溝往裏麵走，大地裂成一塊塊的，幹涸得好似一個個口子。
男人表情越來越冷，到了後來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著，令周圍空氣溫度降低了幾分。
雲染卿沒有說話，事實上，她看到靠近馬路蔫蔫的玉米稈特別想笑。
大隊長真是厲害了。
為了營造出村子並沒那麽慘的假象，竟是要村民挑水過來灌溉。
現在水源稀缺，人喝的都有定數，澆到土地裏，並不能收獲糧食，隻是無用功罷了。
男人順著壟溝走回來，看著站在馬路邊的小姑娘。
她看起來不過十四五，可剛才聊天時，他已經知道她十八歲了。
饑餓令她瘦得兩頰凹陷，臉上沒有肉，隻剩下一雙大大的眼睛。
枯黃的頭發在後麵綁了一個馬尾，薄薄的隻有一根手指頭粗。
身上穿的衣服過於寬大，襯得她更像一根麻杆了。
男人眼中滑過不忍。
他在市裏也是吃不飽，可也沒有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