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卿覺得,自己飄在黑色的水中浮浮沉沉。

粼粼的光芒自頭頂亮起,卻離著她越來越遠,直到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黑暗。

這種黑暗,並不是夜幕降臨的黑,而是眼睛失去光明,什麽都看不見,隻能用手去觸摸,用耳朵去聽。

手腕上被人用繩子輕輕拉扯了一下,漂浮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雲染卿體會到自己從心底萌生出的純粹喜悅,忍不住扭頭看向來人的方向,嘴唇微微地揚起,露出一個舒緩的笑。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柔柔地問著:“來了?”

好聽的男人聲音淡淡回答:“來了。”

“今天帶了什麽好東西給我?”

“揚琴。”

“揚琴是什麽?”

“樂器。”

“可我不會彈奏樂器。”雲染卿能品味到心中的失落,好像為自己不能在男人麵前表現,而淡淡地憂傷。

若是以前的她,也許還不能明白這感情背後的含義,可自從在三千位麵穿梭,上了楚離的賊船後,她對這樣患得患失的情感,到是有些領悟了。

這個看不見的她,應該是喜歡送來揚琴的男人。

“……彈給你聽。”男人前麵還說了什麽,不過聲音突然變得模糊,就好像故意不想給雲染卿聽到一般。

雲染卿嗤笑一聲,雖然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被禁錮在一個瞎眼的女人身上,反正潛意識裏覺得,自己不記得發生過的事情,便不屬於她,她也沒什麽好留戀的。

正想著怎麽從這盲女身上離開,男人撥弄了琴弦。

很難去評價,這一首曲子有多麽的好聽。

在那靈動的樂曲中,所有的語言都變得蒼白無力。

雲染卿感覺心中萌生出一片渴望,迫切地想要看看,彈奏曲子的男人長相,過了這麽多年,他有什麽變化,是不是還像原來那般英俊不凡。

雲染卿了然,這盲女曾經並不瞎,見過男人的長相,心悅不已。

也許是硬生生被抓來上身的緣故,她能感受到盲女的情緒波動,對她的影響,卻並不大的。

她這人,對自己的東西,想來頗為在乎,可對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不會過多的糾.纏。

說她冷情也好,無情也罷,她經曆過想要擁有卻被欺騙的痛苦,自然也學會保護自己,這樣才能少受傷。

若是小軸軸能聽到她此時的心聲,一定會嘲諷她是受過傷的女人。

其實雲染卿很少回憶關於被楚央和李念歌陷害的種種,在習慣了位麵穿梭做任務的生活後,她也越來越意識到,她並不想嫁給楚央,不過是被親戚朋友灌輸的思想,年齡到了,就應該找個人嫁了,成家生孩子。

至於她自己真實是怎麽想的,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不想嫁人,更不想和楚央結婚。能擺脫他,認識楚離,未嚐不是一個幸事。

“再也看不見,可值得?”男人一首彈奏完畢,突然開口,問出這一句。

雲染卿能感覺到盲女從內到外散發的雀躍,好像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能救你,就算奉獻生命,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