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兩人趁著月色從丞相府中出來。

葉垂錦原本以為自己還得花上好大的力氣來說服君醉單獨一人跟她上路,孤男寡男私奔到遙遠的南方,沒想到的是君醉異常的配合,葉垂錦說隻想跟他一起走,君醉點點頭,二話不說的同意了。

葉垂錦興奮的眼睛都亮了。

隻是看在君醉的眼中,她興奮的反應就有了另一層意思。

這段時間以來朝堂上要求皇上勤政的聲音越來越大,她想要對他下手,也不是不能想象。

隻是沒人知道的是,君醉原本就沒想著要那個皇位。

當年他之所以會從遙遠的苦寒之地回到中原來,還是因為那個人托人不遠萬裏的給他送了封信,求他救救江有汜。

江有汜,這個當時的不得寵的十六皇子的名字別人不熟悉,但君醉是熟悉的。

他的大哥那時候學這首詩,曾笑著說:若是以後有了孩子,便叫有汜好了。

君有汜。

江有汜。

多麽相像的兩個名字,但卻擁有著不同的人生。

若是有汜是他大哥的孩子的話,如今這個年紀,應該是皇榜狀元,眉眼風流,滿腹詩書,騎在馬上時昂頭挺胸,宛如從天上來到人間的天將一樣,驕傲張揚,卻也溫潤有禮。

他的大哥學識淵博,立身極正,他的孩子也定然會像他大哥一樣。

君醉想著以前的事情,微微出神。

大哥死了之後,他就很少想到以前的事情了。

今天會想到,大概是因為眼前穿著普通的長袍,露出燦爛笑容的小皇帝與皇宮中的帝王有了差別吧。

隻是君醉自己心中卻十分明白,眼前的人之所以看似和以往有了差別,全然是因為她要借著微服出巡的機會對他下手。

葉垂錦不知君醉心中是如何想的,她笑容滿麵的說:“我還是頭一次在這麽晚的時間出宮。”

月光皎皎,灑在她的身上。

往日穿著龍袍坐在大殿之上冷眼旁觀的帝王此時變成了月下的精靈,她臉上的笑容像是會傳染一樣,君醉明知不該,卻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已經太晚了,街道上人跡罕至。

葉垂錦是出來放風的,也不著急去她選定好的“微服地點”,兩人在皇城中逛了一圈。

雖然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君醉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但小皇帝卻似乎對周圍的環境特別的感興趣,高高興興的騎著馬,穿過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

她臉上的興奮和開心不似作偽:“這還是我三年來第一次這麽清閑的在街上閑逛。”

聽見她這句話,君醉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

這倒是真的。

自從給她找了個老師之後,葉垂錦下了早朝就該做功課了。

從那以後葉垂錦就沒怎麽出過宮,就算是出宮也是來丞相府找他。

君醉偏過頭,看著身邊的人。

三年時間,小皇帝的確變了很多。

三年之前他性格乖張,視人命如草芥。

三年之後,在朝堂上小皇帝也不再是當初那個被君醉反駁後隻能愣愣坐下的江有汜,而變成了一頭蟄伏的毒蛇,隻等著他略一鬆懈,便使出渾身解數撲出來咬他一口。

君醉一想到這一點就想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