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辛為人瀟灑慣了,歪理一堆一堆的。

沈西臣扭不過他,也隻能提出最後一個要求:“我來這種地方決計不能讓旁人知曉,否則傳回府中,怕又是一樁官司。”

“明白明白,說出去就說你是我詹子辛的堂兄,好了吧?”

沈西臣這才點頭。

憐紅樓是京城一處風雅之地,算不上太大,兩人到的時候裏麵已是推杯換盞紙醉金迷,鶯鶯燕燕綠肥紅瘦俱在,詹子辛原本還陪著他,不一會兒魂就飛了。

沈西臣便一個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廳中眾人的千姿百態。

就在這時,老鴇終於登上了憐紅樓的台子。

她笑著說了幾句葷話,等廳中的氣氛熱鬧之後便說起了正題。

“我們這憐紅樓前段日子來了一批新倌人,今日也跟各位老爺見個麵。”

說著她拍了拍手,一隊新鮮美豔的嬌娘子便款款而出,對廳中的人緩緩一禮。

這隊嬌娘子長相各有千秋,帶著煙州女子的柔媚嬌俏,與京中清雅貴氣截然不同。

堂中滿堂喝彩。

有人高聲問道:“我們可是聽說,煙州的季柳柳小姐可也來了你憐紅樓,不知哪位是季小姐?”

煙州名妓中以季柳柳為首,傳聞季柳柳長相美豔無雙,若看台子上這些人物雖也有出挑的,但若擔得起“美豔無雙”四個字,怕是難得很。

老鴇笑著:“這滿堂客誰不是衝著柳柳小姐來的,偏就你心急。”

說著,她又拍了拍手,這才從後麵走進來一位穿著翠綠衣衫的女子。

女子輕紗蒙麵,隻露出一雙瀲灩含情的目。

她身段柔若無骨,款款行禮,風情無雙。

“柳柳見過各位大人。”

嗓音如潺潺清流,場上諸人俱是一愣。

這女子雖蒙著麵紗,但隻看眉眼便知,的確當得起“美豔無雙”四字。

“絕色啊。”詹子辛驚歎道,隨後用胳膊懟了懟身旁的沈西臣:“沈兄,這柳柳小姐隻是一雙美目就如此動人,麵紗下不知該是如何美豔。”

他說完之後沒聽到應答,這才轉過頭來,看了看身旁的沈西臣。

“沈兄?沈兄?”

沈西臣麵色蒼白,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幾乎要將杯子捏碎了。

此番被詹子辛叫回神來,這才鬆了手,垂下眸,掩去眸中神色。

“怎麽了?”

詹子辛好笑道:“這話該是我問你吧?沈兄這是怎麽了?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沈西臣唇色發白,敷衍的應了兩句,隨後他抬起頭來看向台上的季柳柳。

季柳柳正彈著琵琶,一雙靈巧的手撥弄著弦,動聽的樂曲便從她指尖緩緩流出。

沈西臣看著她,聽著這熟悉的樂聲。

與她相處了近十年,縱然如今她蒙著麵紗,年歲也還小,但那熟悉的身段和嗓音卻仍提醒著沈西臣,這個人就是莫星嫵。

當年沈西臣被趕出了侯府,他身上一輛銀錢都沒有,還帶著一個身體虛弱的老母親,生活困頓之際他的恩師莫頌書將他接到了自己家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