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門外,醫生帶著一絲抱怨跟喻澤說:“有你們這麽當家屬的嗎?她得了這種病還這麽折騰人??”

喻澤沒反應過來:“得病?”

醫生看看他,皺著眉:“漸凍人聽過嗎?她這個病至少有三年了,你們家屬到底怎麽當的,到現在都沒發現??”

聽見醫生這麽說,喻澤踉蹌著回了病房,連身後醫生又對他說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漸凍人又叫運動神經元病,聽上去似乎是個美麗的名字,實際上卻是世界難以攻克的絕症之一。

而且相比起其他絕症來說,得了這種病的病人往往更加痛苦。

這種病會造成人體肌肉萎縮,像是整個人都被凍住了一樣,往往病人的身體已經因為這種病症絲毫無法動彈,但病人的大腦卻是清醒的。

宛如將靈魂活生生的囚禁在活著的屍體中,無法說話,無法睜眼,無法動作,但對外界的感知卻依舊如前。

這種病五年的死亡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而且目前為止,醫學界對這種病依舊束手無策,沒有任何徹底治療的辦法。

一聽見醫生這麽跟他說,喻澤便立刻反應過來“為什麽”。

因為她得了這種病,所以她不肯拖累薛默。

因為她得了這種病,所以她當初寧可偷了公司的文件假裝背叛,讓薛默恨她。

她不想以後薛默守著不能動不能說話的她潦草的過一輩子。

一想到這些因為,喻澤心口就像是針紮一樣的疼。

什麽拜金背叛,原來隱藏在那些讓人作嘔的肮髒之下的,是一顆如此炙熱的心。

而如今,這顆心卻被人傷得這般徹底。

葉垂錦隻抱著膝,不肯多談當初的事情。

她轉過頭來看著喻澤:“幫幫我,別叫他知道。”

喻澤掙紮著搖搖頭:“不行,你不知道你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他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重,你這樣會讓他痛苦一輩子的。現在醫學這麽發達,說不定就……”

說著喻澤自己的聲音都低了下來。

這樣的希望微乎其微,他自己都知道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想過以後嗎?”葉垂錦抿著唇,聲音虛弱:“我想過。以後如果運氣好我死了,他或許還能解脫,但是如果我真的活下來,不能動,不能說話,在他跟我說愛我的時候不能回應他,在他傷心的時候不能安慰他,像一塊石頭一樣……喻澤,我……”

大顆的眼淚掉落下來,葉垂錦死死咬住下唇,哽咽著說道:“我不能那麽折磨他。”

喻澤眼眶一熱。

如果薛默知道了真相,他一定會守著她一輩子。

葉垂錦卻早早的選好了另一條道路,這條道路與薛默背道而馳,路上布滿荊棘,前方隻有死地,沒有未來。

但是她就這樣義無反顧的走了上去。

隻因為她要將另一條好走的路送給她的愛人。

苦海無涯,她不肯回頭。

喻澤狠狠的抹了把臉。

“你……好自為之。”說完後他不敢再回頭,轉身就走。

到門口的時候,喻澤偏過頭來,輕聲對她說:“還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