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入十一月,就一連來了好幾個冷氣團,聖柏亞中學的學生們除了學校規定的毛料製服外套之外,形形色色的大衣、風衣都出籠了,為原本就美麗的校園添加了許多活潑色彩。

“冷呀!太冷了,這十一月它這樣對得起我們嗎?無緣無故冷成如此德行,也不會為我們著想……冷呀!太冷了……”伍惡的二郎腿擱在桌上不停的抖來抖去,雙手緊緊環抱在一起,嘴裏念念有辭,一副東北老頭在過冬的樣子。

“他媽的你閉嘴好不好?”嚴怒一邊低咒一邊猛打噴嚏,他是學生會裏第一個趕上流行感冒的不幸者。“你再念就是找麻煩!”

伍惡原封不動,隻略略抬眼就又垂了回去。“冷呀!誰敢找你麻煩……冷呀!”

嚴怒猛跳腳,被他搞得快噴火。“你現在就是在找我麻煩!”

“冷呀!要打架我未必會輸你,我是從小打到大,黑虎幫就是我家,我就是惡虎,怕吧……冷呀!”伍惡根本對嚴怒的惡言相向無動於衷,隻管自己繼續抖著腳,橫陳在位子裏。

“他媽的欠扁!”嚴怒一陣咆哮,他總是這樣,一生病就會情緒不好,情緒不好就會連座脾氣也不好,大夥早就習慣了,伍惡當然也知道他隻是說說罷了,根本不會真的找他幹架,所以伍惡才會沒事在那裏挑釁嚴怒。

“冷呀!我確實欠扁,我們互相扁一扁或許就不會這麽冷吧,怒,你說對不對?冷呀!”伍惡抖得更離譜了,連桌腳也彷佛動了起來,其實天氣是冷,不過也沒冷成那樣,光看他此刻的外型,準會以為北極圈籠罩到北台灣上空來了。

眼見他們火藥味衝天,紗紗連忙快手快腳的滑過去,殷懃的獻上一杯熱奶茶到嚴怒麵前去。

“怒,你先喝杯熱奶茶吧!喝了就比較不會打噴嚏。”

佳人巧笑倩兮,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嚴怒也就暫時停止和伍惡那臭小子的唇戰,他大手接過茶杯,咕嚕咕嚕喝下去。

見嚴怒喝過奶茶似乎真的好了一點,紗紗又連忙奔到飲水機,再端一杯跑到伍惡那邊去,笑容可掬的直對他笑。

“惡,你也喝一杯吧!喝下去就比較不會冷。”她把奶茶說得活像仙丹似的。

伍惡總算肯動了,他接過紗紗滿臉笑容捧來他麵前的熱奶茶。

“冷呀!好喝……冷呀!”

紗紗鬆了口氣,總算安撫完這兩個大男生了,好險沒讓他們鬥起來,否則一定沒完沒了。

江忍搖頭微笑,批閱著手中的文件,又接起一通外線電話。

殷邪正氣定神閑的坐在位子上研究計算機程序,看到這幅既逗趣又令人莞爾的畫麵,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殷邪旁邊的章狂則連眼睛都沒抬,繼續靠在沙發上聽他的股市行情,他算是最耐寒的了,才套一件襯衫,連夾克都丟在一旁,剛才還投了一罐可樂喝。

“狂,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何會對我特別不一樣,不過,我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殷邪眼睛看著計算機屏幕,聲音適中,足以讓章狂聽見,又不至於讓別人窺屏幕。

“什麽意思?”章狂也是眼睛不抬,耳朵專心於隨身CD裏傳來的聲音。

殷邪微笑。“你懂我的意思。”

“好家夥,你發現了?”章狂也笑了,前幾天在“蒙馬特咖啡館”裏,莫謙雅一看到殷邪就古裏古怪的樣子,他以為隻有他注意到而已。

“很明顯。”殷邪一笑,雖說莫謙雅十分可愛,不過他還是比較心係於另一位女生。

“看來她挺不會隱藏情緒。”章狂撇唇笑。

邪他向來對女生溫柔親切,即使莫謙雅喜歡上他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麽會突然之間就喜歡上邪了?

說喜歡,其實也不盡然,她看到邪的時候是緊張多過於害臊,眼中有一種複雜難懂的孺慕,卻不是熱情,不像看到意中人,倒像是個背判丈夫的妻子被當場抓到了似的。

“她率真,所以不會隱藏情緒,這是好事。”殷邪喝了口茶繼續說:“更何況她對我沒有男女之情,想必你也看得出來。”

章狂非常欣賞他這位說話、用語以及見解都十分精準的同伴。“邪,她恐怕還沒被人這麽讚美過,你這麽誇她,不如讓給你。”

殷邪篤定的微笑。“我自有目標,況且你也不會讓給我。”

章狂挑挑他不羈的濃眉。“有目標又何妨?反正你現在的目標也隻是煙幕彈罷了。”

殷邪露出俊美的笑容。“原來不止我在注意你,你也十分注意我,真感動。”

“彼此彼此。”章狂又笑了。

※※※

冬天跑出來外麵真會冷死人,不過看那位大她二十來歲的“體越蒟長”都一副不屈不饒的樣子,莫謙雅就覺得自己應該繼續陪他一起共患難才對,對老人家好一點,反正以後大家都會變老嘛!老也沒什麽好跩的……哦,她的意思是,現在還沒老的人也沒什麽好跩的。

“摸同徐,吸起,對,再吸起,很吼,哉來一遍。”

吸氣,再吸氣,很好,再來一遍……莫謙雅雙臂交疊置於後腦勺,雙腿交互蹲跳,一邊跟著體育組長的指示做暖身。

離省際杯田徑比賽隻剩四天,目前正進入倒數計時的緊鑼密鼓訓練階段,尤其今年與往年不同,采全省每所高中僅有一名代表參賽,因此悠關校譽,勝負非常重要。

莫謙雅本人是沒什麽壓力啦,不過她前麵這位體越蒟長可就緊張兮兮了,自從開始密集訓練以來,他不是拉肚子,就是失眠得睡不著,相較於莫謙雅的好吃好睡,好象角色應該調換過來派他去參賽才對。

“摸同徐你係不係有心係?”

“心事?”莫謙雅一邊動作很大的左右彎腰,一邊揚揚眉梢。“沒有呀!幹麽這樣問?”

“你嘴近都迷什麽精行。”

“什麽?迷什麽?”莫謙雅皺皺眉毛,怎麽搞的,是不是她想歪啦,體越蒟長那句話聽起來活像什麽A片台詞似的。

“迷什麽精行。”體越蒟長又重複了一遍。

“我哪有迷上什麽精行?我連‘精行’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莫謙雅撇撇唇,一臉家常便飯的說:“最近不就是怞怞煙、喝喝酒、打打架而已,又沒什麽特別。”

“我係說精行──”體越蒟長急了,特意拉長最後那兩個字的音節,還很犧牲的做了個不支倒地的表演。

莫謙雅恍然大悟。“你是說精神呀!”她也做了個舉臂壯壯的表演。

“Right!Right!”體越蒟長很興奮她終於知道他的意思了。

“老師,你還是說英文比較好。”莫謙雅很中肯的下了個結論。

“這係我的特係。”體越蒟長還很引以為豪。

“好吧!特色就特色,你活得快樂就好,我也不會管你,反正人生苦短嘛!”她有禪學的說完,暖身也不做了,幹脆去旁邊投了兩罐熱飲回來,把一罐丟給體越蒟長,一大一小,兩人坐在大相思樹下,開始聊了起來。

“摸同徐,你在威情所坤嗎?”體越蒟長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就問。

莫謙雅揚起眉毛,不置可否。“老師,瞧不出你這把年紀還這麽有觀察力。你一定談過很多戀愛。”她的語氣聽起來還不算欽佩,也有那麽一點誠懇的味道。

“係不少。”體越蒟長有點得意。“寧青的時候,很多女仔都喜緩我,米天都和不通的女仔拍拖。”

“這麽神?你不怕她們打起來,到最後連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要愛哪一個?”莫謙雅實在難理解體越蒟長口中那種複雜的愛情關係。

就拿她來說,她現在隻不過徘徊在章狂和安東尼之間就煩得要命了,可以同時應拿很多情人的人,在她眼裏簡直是神……徘徊?她沒弄錯吧!要徘徊應該隻在安東尼身邊徘徊就好了,幹麽扯上章狂,他憑什麽列入她的徘徊名單裏?難道就憑他那副很狂的樣子嗎?

“緊麽會?”體越蒟長聽完她的問句之後笑了笑,露出一個想起年輕時候戀人的表情。“記己喜歡誰,記己心裏都基道,不會搞去,你記己好好想想,希運你寧夠舉日恢複精行,我新回病公室去了。”

好人一個的體越蒟長把寧靜的思考空間留給了莫謙雅,冷風陣陣吹來,照理她腦筋應該會很清楚才對,可是她想來想去,想去想來,就是沒有一個標準答案。

心裏都知道?體越蒟長講得好玄,真搞不清楚所謂“心裏”的定義在哪裏。

安東尼是她小時的玩伴,初戀的對象,在她父母為事業忙得昏天暗地之際,他陪伴她度過許多孤寂無聊的時光,不厭其煩的教她畫畫、寫字和遊戲,就像一個大哥哥和情人般寵愛著她。

他很親切,也很友愛她,經常招待她到他家裏去玩,他的家又大又豪華,就像宮庭一樣,但是他的父母和大他許多的兄長也像她的父母一樣經常不在,於是小天地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會端出一盤盤精致的糖果、餅幹、還有甜甜的果汁來和她一起分享,並且講童話故事給她聽。

她的父母永遠無法明白,安東尼是她幼年漫長時光裏惟一的快樂,當他舉家決定搬走時,她哭濕了好多條手帕,才四、五歲的她根本就不懂得要留下安東尼的新地址,於是就這樣斷了線,失去聯絡,這一直是她引以為憾的事。

沒想到分別那麽多年的安東尼會再度出現在她麵前,還變得如此優秀、如此俊美,親切溫文的態度就如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她心裏的那份喜悅大家就不難想象了。

惱人的是,為什麽會中途跑出一個章狂來?還和她的安東尼王子是哥兒們,兩個人好得不得了。

如果她先和安東尼相認再去偷考卷不就好了,那麽她的一顆心會全部獻給安東尼,也沒有機會對章狂產生什麽感情,可是壞就壞在這裏,現在情況完全顛倒,她都認識章狂幾百年了,再安排她找到安東尼,這不是存心耍她嗎?

打定主意這個世界上隻有安東尼一個男生可以相信,為什麽她又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記掛著章狂?跟他徹底畫清界限哪有那麽難?是她自己無聊,舍不得吧!

說起來沒理由會這樣,遇到安東尼之後,她就該快快投向他的懷抱才對,何必又在這裏拖三拉四,這麽久了還想不出一個道理來,莫謙雅,你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呀!

雖然安東尼已另外有兩個女朋友沒錯,不過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她就是他可愛的小妮妮,如果她把真相告訴他,他一定會馬上舍她們而就她的。

“妮妮,我要娶你為妻。”小安東尼如此深情的對她承諾。

“安東尼,我喜歡你。”她的回答也熱情得很。

反正小時候就已經論及婚嫁了,那麽就去吧!勇敢的去告訴安東尼吧!反正她也很討厭章狂的粗魯,不能再跟他見麵又不是什麽損失,而且搞不好他隻是玩玩罷了,自己這麽認真反而會笑死人,萬一被他知道,他一定又會嘲笑她半天。

然而人家安東尼就不會那麽無禮,他永遠是很斯文的,想想看,真有那天,那畫麵多美啊!她和長發俊美的安東尼手挽著手,一起漫步在雲端,情定麥迪遜之橋,共同征服情海,擦出擋不住的奇跡,她變成他今生的新娘,最後再真愛一世情。

完美!太完美了,她選安東尼就對了!這是個很令人激賞的抉擇,現在她已經有了答案,就不要再去想其它的人,不要想、不要想……

猛然從相思樹下跳起來,莫謙雅開始繞著躁場跑步,她必須流一些汗來證明她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至於為什麽流汗可以證明,那就跳過去不管他了。

她跑得很快,短發在風中飛揚著,帥氣得形成好看的弧度,也難怪她每天練習時如果逢下課時間,都可以吸引大批學妹來加油。

跑了兩圈之後,莫謙雅的腳步慢了下來,因為鞋帶鬆了,隻好彎下身去綁鞋帶。綁好左腳,順便把右腳也綁好一點。綁完,她站起身,準備繼續再跑他個三、五圈讓體越蒟長高興高興,然而她卻不動了,就停在原地,有點錯愕的停在原地。

夕陽餘暉中,章狂正向她迎麵走來,高大的身影像太陽神,穩健的步伐像要出征的戰士,嘴角上正是她所就悉的表情。

一,二,三,四,五。數一數,在“蒙馬特”咖啡館她拂袖而去之後,他們有五天沒見了,幾次在校園裏,她都以為會不期然的和他相遇,或者他又會從背後拍她一記腦袋,但沒有,一次機率都沒有。

老天,她現在的頭發一定很淩亂,臉頰一定紅潤得很難看,表情一定氣喘籲籲得嚇死人,服裝也一定沾著灰塵了。

章狂又向她邁近了幾步,沒一分鍾,他已經站到她麵前了,還勾勒著一抹笑容。她吸了口氣,與他對望著。

“練習得怎麽樣?”章狂的嘴角雖然有笑意,但是眼珠卻黑幽幽的盯著她。

他問得很輕描淡寫,莫謙雅卻連咽一口口水都覺得困難。“馬馬虎虎啦!”怪了,難道她就不能說句溫柔一點的話來回答他嗎?

“加油!”章狂笑了笑。

“嗯。”莫謙雅含糊的、淩亂的應了聲。

接著他靠近了她,並且舉起手來,這動作使她大大的一振,並本能揚起睫毛來。

她心就如擂鼓的跳動著,因為她以為他就要擁住她,像以前那般的狂吻她。而他卻隻是伸手柔柔她的頭頂,弄亂她的頭發後,就筆直的與她擦肩而過,就像他的來到隻是順路,很巧的碰見她在躁場練習,同學之間打打招呼罷了。

莫謙雅僵硬的站著,說不出來是鬆了口氣還是濃濃的失落。她不想承認,可是他剛剛眼底閃起的幽柔光芒和些微溫柔,真的使她怦然心動。

※※※

把裝體育服裝的運動袋甩在肩上,莫謙雅無精打彩的走出校門,她那一班組員都先到葉氏PUB去等她了。

今天是蔣少喬的生日,雖然她不是天地會的成員,但她是莫謙雅所屬話劇社的社長,所以大夥都當她是自己人,決定在今天好好熱鬧一番,玩個痛快。

“謙雅!”

她本能的抬頭,一看之下不禁皺眉,那不識相的不明物體又跑來了,還站在他那部銀白色菱帥房車旁擺了個很瀟灑的姿態。

“你不在PUB裏調酒,跑來這裏幹麽?”莫謙雅冷冷的問他。

“謝謝你這麽擔心我,我最近請了個小助小在店裏幫忙,所以可以分身來接你。”葉子恒笑咪咪的說:“子心她們說你要留下來練田徑,我看天色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太危險,所以一定要來保護你。”

“保護我?”莫謙雅瞄了瞄葉子恒那一七八公分,卻隻有五十公斤的紙張身材,很江湖的拍拍他的臂膀。“算了吧,你還是多注意你自己比較好。”

葉子恒的眼睛霎然一亮,充滿了感情。“謙雅,你這麽關心我,我實在太高興了。”

“脫線。”莫謙雅低咒一聲。

葉子恒根本沒聽見她粗魯的咒語,他徑自喜孜孜的打開右邊車門,快樂的說:“快上車吧!莫謙雅,我幫你在‘香磨坊’訂了個蛋糕給蔣少喬,我們先去取蛋糕,再到PUB去,我連花也買好了,還有香檳也……”

不等他描述完畢,莫謙雅就不耐煩的坐進車裏去了,葉子恒當然也急急忙忙的鑽進車裏,衝著她一笑。

“香檳也準備了一打。”

“開車吧!”還在香檳,他還真執著耶!

莫謙雅冷冷的掃了駕駛座上那個傻笑中的葉子恒一眼,奇怪自己最近是走了什麽桃花運,半夜邂逅章狂不說,還與安東尼相逢,然後旁邊這個笨蛋又對她窮迫不舍,煩!

葉子恒見她臉色不佳,不敢造次,乖乖的發動引擊上路去也。

他知道他小妹這個同學十分有個性,要追她必定要費一番工夫,不過他不怕碰釘子,所謂烈女最怕癡情郎,隻要他勤快點準沒錯,莫謙雅遲早會軟化,也遲早是屬於他的,耶!

※※※

看來葉子恒今天是不計成本,卯足了勁要討好她了。原本差強人意的小PUB被布置得光彩奪目,五色旋轉燈,重新粉彩過的牆壁,一束束香水百合和紅玫瑰交織而成的花海,還真有幾分慶生的熱鬧氣氛。

“組長!你來啦!”葉子心無城府的奔過去,把莫謙雅給帶到她們這一桌來。

數了數,天地會一共來了十幾名成員,加上話劇社的社員,光是她們自己就占了PUB一半的地方。

“這麽晚?”丁筱珊抬起美女級的漂亮鳳眼盯著莫謙雅看。“那個體越蒟長是打算把你訓練成奧運選手嗎?”

莫謙雅往中間坐下,喝了口檸檬水,輕描淡寫的說:“體育組長說有人逢體育課就蹺,叫我做代罪羔羊,一人跑兩人的份。”

丁筱珊不敢再抱怨第二句了,她就是那個從一年級開始就從來沒有上過體育課的人。

蔣少喬正在另一桌喝得高興,因此她根本就沒時間過來答謝,莫謙雅也落得清閑,一連喝了好幾杯龍舌蘭。

“謙雅,我跟你介紹一下,這幾位是我當兵時的好朋友,梁宏升、小羅、何明峰還有林國哲,他們今天特地趕來看你。”葉子恒慎重其事的帶著幾個跟他完全不像的大塊頭坐過來。

看她?他們算老幾?莫謙雅懶得理葉子恒那莫名其妙的行為,徑自又喝了口龍舌蘭。

雖然當事人漠不關心,丁筱珊卻不會控製她的舌頭,她瞟瞟那幾個在流口水的男人,挑挑她柳葉般的秀眉。“要坐就坐旁邊一點,莫謙雅她今天不想看豬表演說話。”

莫謙雅對丁筱珊那挑釁的言語不置可否,那幾個男人也不是傻瓜,當然聽得出來他們不受歡迎。

葉子恒又手足無措了。“謙雅,看在我的麵子上……”

“我倒要問你,葉老板,你有什麽麵子了?”丁筱珊馬上截斷他的話,問得一點都不留情。

葉子恒更尷尬了,葉子心又不知道繞到哪裏去,不然還可以找她打個圓場,場麵也不至於這麽衝。

“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莫謙雅站起來,拿起運動袋就要走,再坐下去就沒意思了。

“我送你,謙雅!”葉子恒馬上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追上去。

莫謙雅停住了,轉身盯著他看。“你送我幹麽?打架你還未必打得過我呢!”

葉子恒搓著手。“可是我……”

“沒有可是。”另一個突兀的聲音從煙霧彌漫中插了進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間籠罩在葉子恒身前。“兄弟,上次我說得似乎不夠清楚,你不該未經許可擅自出現,懂嗎?”

又是這個人!葉子恒吞了口口水,害怕的表情溢於言表。“我……這是我的店,所以我……”

“所以你在這裏,不算擅自出現,對嗎?”章狂幫他接完斷斷續續的句子。

“對、對!”葉子恒猛點頭。

“葉子恒,這毛頭小子是誰啊?”那夥大塊頭的人靠過來了。“不過是個侞臭未幹的高中生罷了,你怕個什麽勁?我們隨便一個拳頭也能打得讓他爬不起來。”

“不是、不是,你們別惹麻煩。”葉子恒急了,他這幾個軍中弟兄原本就嗜好打架,現在逮到幫他出氣的名目,他們準會借機大打一頓。

丁筱珊早就看到情況又變了,現在加進去一個章狂,她不讓組員靠過去,樂得看他們兩敗俱傷。

她的願望很快就實現了,因為不到幾分鍾,章狂和葉子恒的同伴就已經激烈的打了起來,先出手的是大塊頭梁宏升,還他重重一拳的則是力道猛烈的章狂。

“媽的!你敢打我?”梁宏升憤怒的又揮一拳。

莫謙雅見這麽多人扭成一團,她也趁火打劫,重重踢了那幾個男的幾腳,又狠狠搥了他們無數拳,葉子恒沒有加入戰局倒是好事一件,不然打傷了他,還真難以跟子心交代,好歹子心也是個忠心耿耿的屬下。

“謙雅、阿升、小羅、大林、明峰、你們……你們別打了……”葉子恒急得不得了,卻束手無策。

其實本來沒那麽亂,混亂是在莫謙雅開打後才洐生的,丁筱珊見她們天地會的組長都下去打了,她們豈可坐以待……坐視不理,所以嘍──

“反清複明!”在丁筱珊一聲令下,天地會全下場打架去。

奇怪的反而是話劇社的人,人家都打成這樣子,別桌的客人也紛紛跑光,他們卻還能自己喝自己的,自己玩自己的,完全是自成一格的世外桃源。

“輪到我嘍!我就唱一首‘朋友’好了!周華健的新歌,你們就算會也不要跟我搶,今天我是壽星也是社長,我最大!”蔣少喬高興的搶來麥克風。“拍手!”

話劇社就這樣繼續玩他們的,還唱“朋友”哩,這算哪門子的朋友?

有了天地會成員的加入,莫謙雅突然覺得自己再打下去幹麽?總舵主是用來幹麽用的,當然是用來坐享其成用的。

她背起運動袋,轉身就要走之際,卻有隻大手掌比她還快,拖著她旋風一般的離開了葉氏PUB。

PUB外的空氣真是比裏頭清徹多了,夜深人靜的大街上,車子愈來愈少,章狂一帶莫謙雅出PUB就鬆開她的手,徑自往前走,人停在離她五大步之前的大街上。

“喂!你臉腫了不敢讓我看?”莫謙雅喘籲籲的說話,朝他大喊。

他一言不發,也不轉頭。

莫謙雅非要看看他鼻子掉了沒有,她是要好好嘲笑他一屯,誰要他無聊,自己卷入這場混亂,簡直瞧不起她的能力嘛!他以為她這個總舵主是白當的嗎?要打架哪用別人替她出頭呀!她自己不會打嗎?莫謙雅拔腿往前跑。

章狂一聽到柏油路上響起的跑步聲,他也拔腿就跑,他身形高大,奔跑如風,可是五分鍾之後,莫謙雅居然追過他了。

“哈!我贏了,體越蒟長還真不是蓋的,訓練有成耶!”莫謙雅領先之後得意極了,她手舞足蹈,幾乎忘了剛剛跑的目的是什麽去了。

章狂在她跑過他身邊又還沒煞住腳步回頭之際,率先轉頭又往反方向跑去。

“糟糕!”莫謙雅發現自己輕敵之後,連忙再追上去。

不過這次章狂有備而跑,莫謙雅已遠遠及不上他,寬闊的馬路上,就見一前一後兩個影子使盡渾身解數在奔跑著,誰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