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常輕笑道:“青璿此言是否心裏妒忌了?”李誌常又忽然歎息道:“我竟不知道如青璿這樣的人,也會因我而動情。”

石青璿淺笑道:“如李誌常這樣的人怎麽也會有些婆媽,不過能夠感受到你因青璿而心裏悸動,人家很開心哩,隻是你要人家一直陪你站在雪地裏麽。”

李誌常淡然道:“好吧,我們走。”李誌常和石青璿一晃,身子就消失在茫茫風雪中,大雪簌簌落下,掩蓋了一切痕跡。

襄陽的城頭李誌常和石青璿並肩而立,李誌常遙遙指著前麵真武山下的一道溪流,緩緩道:“青璿前麵便是檀溪,是當年劉備騎著的盧馬一躍而過,從襄陽逃脫的那道檀溪。”

石青璿微笑道:“看來李兄已經將襄陽城內外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摸透了。”

李誌常道:“其實我隻是想說明當年劉備越過檀溪的時候,檀溪尚且寬達三丈,如今已經變成涓~涓細流,而且再過幾十年,恐怕就要斷流了。”

石青璿伸出玉~指輕輕按在李誌常的嘴唇上,自石青璿手指傳來的淡淡幽香讓人迷醉不淺,她柔聲道:“我們不說話好麽,就在這裏靜靜地聽風落雪落之聲。”

李誌常自無不可,天地仿佛靜謐下來,兩人從未覺得能夠和另外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如此靠近,又如此疏遠。兩人都有避世之心,也向往生命的精彩與命運的不可測度,唯一不同的是李誌常縱然動了情依舊了無牽掛。他隻是在做他心裏想做的事。願意做的事。石青璿終究明白李誌常淡漠的性格,他可以再這段不知不覺的情愫中隨時抽身而去。

等到風停雪停,白茫茫大地再無其他,眼中隻有一片素白。

李誌常道:“青璿孑然一身從幽林小穀出來,是否已打算不再回去。”

石青璿嬌~軀輕~顫,昂首望著李誌常的眼睛,亦可從李誌常的眼中看到她嬌美的容顏,亦可以深刻感受到她在李誌常心中占據了一個不同的位置。然後石青璿輕輕低下臻首輕柔道:“我雖然上次擺了想奪取不死印卷的人一道,但成都那裏已經已經成了麻煩的場地,隻有等他們還未尋到幽林小穀的時候,先搬出來,到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李誌常知道自己不接受不死印卷,石青璿是不會找他幫忙的,而且石青璿並非那種柔弱的女子,她有能力解決掉任何麻煩。當然李誌常也猜出婠婠到了成都不可能沒去找石青璿討要不死印卷,可是仍舊沒有達成目的,說明一點縱然強如婠婠也對她無可奈何。

李誌常沒有大包大攬的說要替石青璿解決掉她的麻煩。若是石青璿怎麽遇到不可化解的麻煩中,她也不會不找李誌常求援。兩人之間更多是一種高山流水的情意,淡泊而悠遠。

李誌常悵然道:“所以青璿來看我,亦是想要跟我告別麽。”

石青璿道:“放心好啦,我又不是以後都不見你,實在是我不想夾雜在你和石之軒已經慈航靜齋之間,你知道我雖然恨他們,卻不能怪他們。我也懶得應付那些瑣碎的事情,誰叫你現在麻煩比我還多哩。”

李誌常目光停留在石青璿的粉麵上,亦可以感受到石青璿對他吹氣耳語帶來的淡淡幽香,石青璿突然踮起腳尖朝李誌常輕輕一吻,柔軟的香~唇觸碰仿佛夢幻一樣,讓人如坐雲端。

當石青璿飄身遠去之後,李誌常亦能感受到石青璿毫不掩蓋對他的情感,也知道她不願意在這段時間陪伴在李誌常身邊的歉疚。一來石青璿是為了躲避麻煩,二來她很厭惡這世上的紛爭,盡管她的能力和智慧可以解決掉這世上絕大部分麻煩。

李誌常悠悠道:“鳳姑娘你聽了這麽久牆角也夠了吧。”

獨孤鳳黑色勁裝,不施粉黛,猶若地獄中走出來的黑鳳凰,亦表明她的武學又上了一個極高的層次。

獨孤鳳似笑非笑道:“李兄何不上前去追上你的石美人,我還以為李兄不會動凡心,沒想到終於還是對石青璿另眼相看,而且孤高超然的石青璿居然會對李兄動情,說出去隻怕會讓人難以置信。”

李誌常轉過身來道:“即使神聖仙佛也有追求美好的權力,超凡入聖如莊周不也曾娶妻麽,情之一物有人避之不及,有人舍生忘死,終究失了偏頗。”

獨孤鳳正色道:“好了,石青璿為見你這一麵其實在你院落之外等了好幾天,不然你以為你才出關就能聽到她的簫音隻是偶然麽。”

李誌常神情一震,歎息道:“我這才知曉青璿對我的情深意重。”

獨孤鳳淡然道:“收拾起兒女情長吧,臘月初八便是你和四大聖僧論道滅神之日,此戰關乎天下局勢,比你托付給我去攻伐巴陵之事更為重要,因為你去長安麵對的可不隻是四大聖僧。”

李誌常道:“鳳姑娘不必有所憂慮,縱然四大聖僧和寧道奇聯合起來,要想留住我也是不能的,兵貴神速,我這幾日就準備去往關中,等我回來時不僅佛門會聲勢大挫,我也會將楊公寶藏安然帶回。”

獨孤鳳輕聲道:“你有這信心便好,我隻希望對手越來越多,來磨礪我這把劍,自從離開獨孤閥後,我才知道天高海闊,可以恣意妄為是多麽令人陶醉的事情。”

李誌常道:“鳳姑娘你天資之高是我生平罕見,在武學上的感悟也超越前人,隻要你沿著這條道路走下,終有一天你能知道除這世界之外尚有許多驚喜。”獨孤鳳本來若是因為家族的羈絆,別說破碎虛空便是入微的境界也很難辦到,正因為她斬斷一切因果,才能走出獨孤家的武學藩籬,到達一個先祖獨孤信也沒走到的層次。

而助她做到這一切當然離不開李誌常的幹係,世間一切因緣際會,因此李誌常便是獨孤鳳的緣法所在,她也明白這一點,才願意相助李誌常。

南陽城中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大氣喘喘,兩人稍微平複一下情緒,寇仲道:“若是南北對峙,荊州便是南方政權必須爭奪的地方,可以說南方的命幾乎掌握在荊州手上,李道爺眼力太賊,先一步就下了襄陽,而且從襄陽平定南方,就不懼長江天險,如今的形勢對他簡直已經算的極為有利了,可惜老子廢了大半力氣幫王世充解決李密,這小子轉臉就大封親族,對我們卻形同陌路,實在可氣。”

徐子陵道:“這也是由於我們毫無根基的緣故,我早說爭天下並非少帥想得那樣容易,不過我們從揚州城出來,也不知道麵臨多少絕境,不是照樣聲勢越來越大麽,隻要仲少你不放棄,終究能成就舉世無匹的功業。”

寇仲道:“實在沒想到這話會從小陵你口中說出來,一世人兩兄弟,我知道你一定能幫我,其實我之前想要爭奪天下,還是因為李世民和秀寧的緣故,如今趁著我們大業未興之前,我們還有退步的餘地。”李世民已死,寇仲當年對李秀寧的怨憤其實早就消了大半,隻是他絕不會讓李閥得到天下的,不然怎麽能解氣。李閥失去李世民後,實力並未減弱,而且少了派係鬥爭,反而加強了內部凝聚力,雖然李世民手下的天策府眾將散去部分,仍舊有不少人才歸到李元吉和李建成手下。以寇仲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北方仍舊是李閥最為強勢,而且此次之後寇仲算是看明白王世充難成大器,竇建德雖然有劉黑闥以及葉孤城的幫助,不過寇仲估計北方最多仍舊是雙雄並立的局麵,而且竇建德很難得到北方大族的支持,關隴集團這龐然大物更會給竇建德帶來強大的壓迫,說起來隻要李淵不犯錯,三年五年北方必定給李閥一統。

徐子陵和寇仲心意相通,自然明白了寇仲此時有退縮的意思,他說道:“仲少難道現在準備放棄爭奪天下了,你忘了你跟天刀之前的承諾麽?”

寇仲苦笑道:“我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猶豫不決,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異族人再次統領漢人的土地,這是底線所在,我已經準備好幫助李道爺,直到天下一統,我便和子陵歸隱,決不參合中原的事情了。”他對局麵的精準把握,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本領,這方麵便是徐子陵也不如他,現在他放棄了當皇帝的夢想其實反而感到自在,說到底爭奪天下他仍舊當做一場遊戲,細細想來效仿衛霍成就不世之功,然後功成身退也很不錯。

徐子陵訝然道:“先前李道爺多次請你你都不去,現在你怎麽想通了。”

寇仲道:“此一時,彼一時,天刀想讓我攪亂北方的局勢,我也想在北方做出大事業,故而才幫王世充擊破李密,正是在這次中我才明白其中的訣要,北方根本不夠能給我們起事的餘地,而且我也不想受任何人擺布,李道爺從沒強迫我們做任何事,亦不曾設計我們,這讓我萬分感激,況且如今他看似聲勢日隆其實仍舊有一大缺陷。”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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