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常走上平地,放下巨石,抱下黃牛。那畜生渾然不知剛才已經從生死邊緣走過一遭,又爬上草地吃起草來。那人感激他卻是沒有攔他,李、嶽二人繼續前行,繞過一段山路,瞧見對麵一座山峰,李誌常神目之下已經看見對麵有座廟宇。他運起真氣開口道:“全真教三代弟子李誌常拜見一燈大師。”

他聲音不甚洪亮,但聚成一束透過層層山崖傳到對麵。一燈大師先是一驚後是一喜道:“全真教竟然出了如此了得的後輩,重陽兄可謂後繼有人了。”

一燈開口道:“即是故人之後來訪,子柳你前去接他們。”

李誌常見那對麵來了個書生,心知段皇爺已經聽到。兩人隨著朱子柳來到廟裏,隻見大殿上坐著兩位僧人,一位天竺老僧,一個白眉須垂自然是一燈了。

李誌常躬身施禮,感受到一股陽和的真氣將他托起。李誌常似乎毫無察覺,繼續把禮數做完。一燈笑道:“賢侄武功比我想象的還要好,更難的是根基十分紮實,功力精純,哎,就是你師叔祖當年也不如你。”說道周伯通時,一燈心裏一歎。李誌常若是用真氣相抗自然會有四散的勁風,所以他全然受了一燈的真力,還沒有半分溢出,這一點難能可貴,對自身真氣的掌控更是妙到毫巔。

李誌常道:“我這位朋友受了重傷,還望一燈前輩憐憫。”

一燈道:“救人性命,我自然義不容辭,這位煩勞把手伸給我。”嶽峰自無不可,隻覺得一道充沛的陽和之力從一燈手上傳出來。

一燈察覺他果然傷勢頗重,要不是體內盤旋著一股至陰至柔的道家真氣吊著他性命,他早就死去了。一燈道:“這位施主武功這麽高居然還有人能傷他,他身上有一道暗傷是被至剛至猛的掌力傷了手太陰肺經,但還不足以致命,看來是七兄手下留情了。不過他最近受的傷才是致命的,是與人強行對拚功力所傷,難道又是哪位老朋友?”

李誌常見他三言兩語就將嶽峰所受傷情說的清清楚楚,仿若親眼目睹,這份老辣的判斷力卻是自己所不及的。

李誌常疑問道:“一燈前輩那他可還有救?”

一燈歎道:“本來老衲隻能救這位性命卻保不住他的武功,不過有賢侄在此倒是可以一試,看是否能保住他的武功。”

原來嶽峰體內功力至陰至柔,和一陽指的純陽之力恰好相反,兩者並不相容。一燈單獨救他卻是需要一邊壓製他的內力反彈一邊理順他的要穴。但老太監功力高絕一燈單獨壓製他已經要費許多心力,再要騰出手來救他卻是不能。

這時候那點蒼漁隱進來道:“師傅這人不能救。他肯定是那人指點過來的,不然我們隱居處他是從何處知曉?”

李誌常道:“我知道一燈大師居處也是機緣巧合,如今我師叔祖已經從桃花島出來,當年是非晚輩也略知大概。”

一燈道:“孩子你說你師叔祖從桃花島出來是怎麽回事?”

李誌常隨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一燈道:“原來伯通兄十幾年來卻是被藥兄困住,哎,人世間的恩恩怨怨誰能理個透徹,但求心安罷了。”

李誌常如何知曉一燈住處他仍舊沒說,一燈心下雖有疑問但也沒問。李誌常一身玄門內功功底深厚,若非全真教嫡傳卻是練不到這般純厚。

兩日後,一燈和李誌常合力將嶽峰的傷治好,李誌常也在天竺僧幫助下翻譯出九陰真經總綱。

這《九陰真經》的總綱精微奧妙,一燈大師雖然學識淵博,內功深邃,卻也不能一時盡解,說道:“我本來救人後,於玄功有損,原須修習三月,方得複元,但依這真經練去,看來不用十日,便能有三月之功。雖然我所習是佛門功夫,與真經中所述的道家內功路子頗不相同,但看這總綱,武學到得最高處,殊途同歸,與佛門所傳亦無大別。”繼續道:“說來這經書玄微奧妙倒是我占了賢侄便宜。”

李誌常搖頭道:“真經總綱雖然珍貴,於前輩你不過錦上添花,到我們這一步除非重新廢功再按部就班重新修行真經上的功夫,不然如何也不可能盡數發揮真經的妙處。倒是前輩傳我一陽指不涉及內力根本,給我別開一麵天地。”

李誌常說到這,向一燈拜了拜,一燈不知其故,但他知李誌常接著道:“晚輩曾在一處山穀的前人遺留‘無劍勝有劍’‘無招勝有招’的劍意,卻是有些關隘無法想通。”

一燈道:“這人到了這境界,天下間哪還尋得到對手。”

李誌常歎道:“是啊,這位前輩留下遺言,確實是因天下無敵而歸隱。”

一燈看他一眼道:“賢侄確實厲害,你是從我段家一陽指中窺到‘無劍勝有劍’的門徑吧。”

李誌常笑道:“前輩確實厲害,瞞不過你。”

一燈道:“我段家一陽指的指力確實在武林中算得上獨樹一幟,但是也有藥兄的彈指神通、少林寺的拈花指、無相劫指等可以相比擬。但是我段家一陽指練到深處卻可以修行另外一套功夫。”

李誌常道:“小道也是從這一陽指窺探一點點端倪。”

一燈道:“那套功夫名喚作六脈神劍,並非真劍,乃是以一陽指的指力化作劍氣,有質無形,可稱無形氣劍。數百年來除了創出這門武功的先祖就我曾祖父練成。哎,不怕自誇,老僧已經將一陽指練到二品境界,即使我段家先輩練到我這一步的也很難找出幾個,其實足以修煉那六脈神劍,隻是這門功夫自我曾祖父逝去後就失傳了。”

李誌常道:“不過那六脈神劍既然以一陽指為基礎,若是花上時間以前輩的武學修為卻也足以把它還原出來。”

一燈道:“哎,我先前是這樣想過,隻是出家之後,爭競之心已經消淡,對此已經不甚在意。”

李誌常道:“前輩心血失傳了也可惜,若是他日我能據此悟出劍氣法門,願意交給段家。”一燈道:“賢侄依你武功智慧確實有可能做到,不過你也不要太過執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