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常道:“我之前不進去是因為鷹緣就在皇城。”

秦夢瑤疑惑道:“鷹緣不在皇城,這和祖師不進去有什麽關係。”她當然知道鷹緣是誰,鷹緣乃是大俠傳鷹和八思巴女弟子白蓮玉的骨血,更是西藏這一代活佛。

在鷹緣十八歲時,傳鷹的厚背刀,突然出現在布達拉宮的大殿,那時宮~內正舉行鷹緣正式登上活佛寶位的大典。沒有人知道它從何而來。由那天起鷹緣把蓋世武功徹底忘記。

變成一個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任其它人怎樣測試,亦探測不出他體內有絲毫真氣,亦由那天開始,鷹緣成了西藏最受尊敬的活佛。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不會武功的鷹緣,竟然將鷹刀從藏僧眼皮子底下,將鷹刀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布達拉宮,並能在風行烈身體裏留下奇異的氣流,使龐斑的道心種魔大~法一開始未競全功。

李誌常道:“因為我不知道見到鷹緣後會發生什麽,因為傳鷹破碎虛空之後又將他畢生的經驗通過鷹刀送了回來,我不能保證見了鷹緣之後,會不會立即破空而去。”

秦夢瑤當即明白了李誌常的話裏的意思,他肯定很早就知道了鷹刀的秘密,更或者是鷹緣的秘密,卻因為她的緣故,李誌常甘心多逗留一段時間,不去找鷹緣。

雖然其中也有李誌常渴望龐斑這個對手的緣故,但她已經知道李誌常並非能完全對她不管不顧。

這說明李誌常並非臻至天道,毫無感情。但是也增添了秦夢瑤心中的憂慮。

“夢瑤不必擔心我從無情的境界脫離出來。會因此敗在龐斑手上。”李誌常似是清楚秦夢瑤心中的想法。將之道破。

秦夢瑤道:“確實如此,我無論如何都改對祖師更有信心才是,那為何現在祖師又願意去皇城了,難道不怕見到鷹緣,讓他給道破最後一步的秘密。”

李誌常道:“那隻是人世的最後一步,對於仙道卻隻是剛剛開始,無論我們走出了如何前無古人的道路,但對於武道的路途。隻是剛剛打好基礎,這也是我現在才明白的一點道理。”

他本來以為走到了武道的終極,到現在卻發現這隻是武道的開始,這不是豁然而悟,隻是厚積薄發,突然登臨了一個更高的高度,看到了更廣闊的天空。

這一切的觸發點,卻是因為他見到了韓柏的魔種,感受到其有無限可能的澎湃生命力。

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其認知便會隨之改變。以前認為對的,在現在這位置。就不一定是對的。

可無論一切如何改變,他終究還是那個李誌常啊。

李誌常長身而起,步出院落。

凝望了前邊湖水一眼,便往皇城而去。

朱元璋邀他明天去皇宮,而他今天便去了。

皇城之外,一棵老樹之上,李誌常足尖點住上麵的枯枝,整個人似乎和枯枝、老樹、殘葉連成一體。

他的精神無限蔓延開來,能夠感受到皇城之中每一個生命的運動以及其武力的高低,絕無差錯。而其中有許多強大的存在,浪翻雲也在其中。

浪翻雲旁邊的氣息應當是朱元璋,而另一方向有一處氣息也很是強大,當然不及浪翻雲。

在那處強大的氣息旁邊有一片不屬於世間的虛無,那就是鷹緣的所在處。

若是龐斑必須和李誌常了解因果才能成道的話,那麽鷹緣便是關係到李誌常的一場劫數。

這場劫數並非是鷹緣自己形成,而是因為他本身就是穿越之人,而鷹緣卻是從破碎半步後,有返回來,也算是脫離在世間之外。

李誌常要想在這方世界成道,那麽必須得解決掉同樣不算世間人的鷹緣。因為兩人的命格是有一部分重合的,氣運之說,雖然虛無縹緲,但又真實存在。

這一點他之前並不知曉,但是隨著他越來越臨近破碎的臨界點,天地才給了他這種警告。

而鷹緣在破碎之後,又縮了回來,也因此永無成道的機會,因為這世界本身隻會給每一個人一次離去的機會,若非李誌常有著神秘石室的幫助,他本該回不到這世界的。

所以鷹緣一直在找一個能殺他的人,偏偏他又不能自殺,因為他不能自己殺掉自己。

若是如此,他便真正的死掉了。

他要死,又不能故意去死,更不能一直生在世間,這種處境隻有李誌常現在才可能明了。

鷹緣跟龐斑作對,更多的想讓龐斑殺掉他。

因為除卻龐、李這跟他同一級數的人,別人是殺不了他的,盡管他忘了武功。

李誌常在皇城中用常人難以企及的高速,越過一處又一處的防範,且沒有驚動任何人,往著鷹緣的方向而去。

而此時正和朱元璋交談的浪翻雲,若有若無的往李誌常方向看了一眼。

不規則中自見規律的簡陋村屋,這是皇城中的太監村。

而此刻鷹緣就在這裏,他已經在這呆了一段時間。

大樹的枯枝上,盤坐這一個黑衣蒙麵的男子,而地上的大石賞坐著一個年輕英俊的和尚。

黑衣男子他和這個和尚打了一個賭,要不動心的殺了這個和尚。

這個賭約,一被和尚提出,他就答應下來,因為他這個層次的高手,才能領悟到其中的奧妙,如果能做到不動心的殺了此人,他勢必邁入龐斑那樣的境界,成為舉世無敵的高手。

對於能達至如此成就,他能夠犧牲一切。

但是一天一夜過去了,他仍舊不能不動心的殺了這個和尚,這代表著他可能失敗,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失敗往往比死更可怕。

過去的幻象從心中升起,他越來越心浮氣躁,本來一動不動的枯枝,隨著他的身體顫動起來便是明證。

年輕英俊的和尚道:“施主已然心動了。”

黑衣人厲笑道:“便是如此又如何,我還是要殺了你,若要殺人百無禁忌,我管你心不心動幹什麽。”

一聲悠悠的歎息響在黑衣人耳邊“你心一動,就殺不了他,何必自尋煩惱。”

黑衣人隻見到一個白衣人不知怎麽,突然就出現在淙淙流水之前。

黑衣人沉聲道:“是你?”

白衣人道:“你是水月大宗。”

黑衣人道:“你是李誌常。”

白衣人道:“正是。”

黑衣人仰天長笑道:“好,你本來也是我要殺的人。”

李誌常輕輕歎了一口氣,不去看他,緩聲道:“你本來也殺不了我。”

水月大宗突然平靜下來,緩聲道:“你試試就知道,我到底殺不殺得了你。”

水月大宗從高空中飛落下來,人在半空之上,東洋刀便高舉在手上,朝著李誌常鋪天蓋地的劈來。

拔刀出刀一氣嗬成,比流水更加自然,用渾然天成也不足以形容。

猶如實質的殺氣,布滿方圓十丈的空間。

打人不過先下手,水月大宗不愧是日本第一的兵法家,深諳此道。

若是武功和他同級數的高手,恐怕就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刀給迫入下風。

李誌常踏著奇異的步伐,語速十分之快,卻又吐字清晰,悠然道:“聽說水月大宗出道以來從未一敗。”

說話間,無常劍脫出劍鞘,已經和水月大宗的東洋刀,實打實的交擊了一下。

水月大宗居高而下,卻沒有撼動李誌常分毫,心中震撼,卻沒有任何表露。飄落在李誌常五丈之外,冷聲道:“你知道就好。”

李誌常長劍垂下,慢條斯理道:“我還知道水月大宗你去年和天山派一位劍客交手,一招之間便將他擊斃,這等劍法,當真淩厲毒辣。”

自水月大宗來到中原這段時間,連戰十三位絕頂高手,每戰皆捷,從無一人擋住他一招,要不江湖上的人也不會將他評為天下第一刀手,更在封寒之上,大將軍藍玉更不會將他奉為上賓。

水月大宗語氣森森道:“不過我一刀卻沒有殺了你。”

鷹緣微笑道:“這世上本無一人能夠在一招之內殺了李施主,更沒有人能在一百招、一千招、一萬招之內殺了他。”

李誌常欣然一笑,對著水月大宗道:“你可知道就算你出刀也殺不了鷹緣,因為他的禪法入了化境,你隻要一動心,他便可提前得知,自然避過。人心生一念,天地皆悉知。你心一動,怎瞞得了鷹緣活佛的不染心。”

鷹緣深邃不可測的眼神,投往溪水裏去,悠悠道:“水月大宗先生本不該死在這裏,你現在離去還來得及,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水月大宗冷聲道:“我若離去,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人生不過百載,比之天地,隻是一瞬。能死在李桑這樣的人手上,總比寂寂無名埋沒在荒草之間更好,更何況若是能殺了你們兩個,縱然立刻死去,我也心甘情願。”說到這,水月大宗的眼神露出一絲狂熱。

李誌常啞然失笑道:“鷹緣活佛,介意我殺了他,再來殺你麽。”

鷹緣淡然不語,水月大宗已經邁動奇異神妙的步伐,準備再次出手。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