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沉思道:“原來你們管這叫破碎虛空?你有什麽問題,請直說。”他看著和和氣氣,說話之間卻有一股子不容拒絕的威嚴,顯然過慣發號指令的日子。

“不知墨子如何看出我是天外之人的?”李誌常對這問題十分關心,他隱約覺得這或許有什麽極重要的事情在裏麵。剛才墨子雖然看出他劍術不凡,精神境界可通鬼神,但這並不是足以判斷他來自天外的證據。

墨子淡淡一笑,說道:“你不是我第一個見過的天外來客,這種和世界格格不入的氣息,你們自己難以察覺,卻難以瞞過我們這些人,希望你不要試圖用自身的武力來插手戰爭,不然你這種人雖很難殺死,卻很可能被某些家夥看不順眼,給鎮壓個幾百年。”

李誌常不置可否,墨子固然高深莫測,李誌常卻知道自從他邁入天人之境後,已經很難被殺死,因為他到了道家人世修煉的最後一步,煉虛合道。

他雖然尊敬墨子為開辟墨家一道的祖師級人物,卻仍舊自信,兩人在武力上,未必就差距懸殊。

雖然合道有深有淺,到了深處,甚至可以開辟鴻蒙,自成宇宙,但境界上都算是合道。李誌常如今走得便是生死之道,務求最後超脫生死,跳出輪回。

雖然離這一步還差著千山萬水,但他已經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差的無非是歲月的沉澱,以及各方麵的積累。

李誌常灑然道:“墨子何必多此一言,你當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若是決定要做一件事。沒困難要做。有困難也要做。就如同墨家的兼愛和非攻,要完成它,可能性微乎其微,墨子不也是沒有任何氣餒麽,這就叫有所為,有所不為。”

墨子淡然道:“我初見你,隻覺灑然出塵,頗有古之練氣士風範。再看你言辭犀利,又覺得你跟孔丘有所瓜葛,看來小兄也是兼得各家之長的人物,這幾日在山中思考問題,能遇到小兄,卻算的上有緣了。”

他三言兩語便說出李誌常一身所學的淵源,的確出乎李誌常意料。因為論傳承,他泰半來自全真道,全真道以釋道儒三教合一的思想為宗旨,故而李誌常在道儒佛三家武功和學問上都有建樹。

盡管李誌常仍是偏重道家。也抹去不了其他兩教的痕跡。

李誌常道:“有緣倒是未必,我再說我第二個問題。那阿青和墨子究竟有何關係?”他是絕不肯相信阿青和墨子沒有任何幹係的,雖然阿青看著天真爛漫,但是絕非癡呆之人,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墨子悠然說道:“這個問題恕我不能完全奉告,想必小兄也見過阿青的劍術了,這劍術本來就是阿青自己的,不過是上天假借猿兒的手,還給阿青罷了,所以我的劍術雖然厲害,卻並不足以超越阿青的劍術。”

墨子後麵的話自然是要李誌常不用擔心他的劍術比阿青還要厲害,不是他可以抵擋。

李誌常暗道:墨家的劍術固然厲害,最厲害的卻是機關術,墨子果然是厲害的人物,這就想削去我的戒心。

他灑然道:“我的問題已經問完,破碎虛空的奧秘我可以告訴墨子。”這秘密對懂的人來說很容易懂,對不懂的人來說,他永遠不會懂。

墨子也沒想到李誌常竟然如此爽快的告知他破碎虛空的奧秘,原本他也不抱多大的希望。

聽完李誌常的敘述後,墨子默然片刻,說道:“多謝告知,小兄所言雖然對人世間大多數人毫無用處,甚至能讓他們的生活被打亂,對我這種人而言,卻十分珍貴。這塊令牌材質一般,可於我墨家而言卻有非同一般的意義,小兄將來若是遇到什麽繁瑣的事情,隻要把它出示,我墨家之人見到,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墨子取出的便是一塊黑黝黝的鐵片,竟然是玄鐵所製作,堅不可摧。可見墨子所言材質一般,自然是客氣的說法。

李誌常接過這枚玄鐵令,隻是淡淡看了一眼。

兩人交談了一會,李誌常便告辭而去。墨子在機關術的造詣非同小可,說不定真給他做出什麽機關,能夠穿梭時空也說不定。

不過他發現墨子對自身能否離開這世界,並不在意,十分奇怪。若是以他的修為,隻要一心想脫離塵世的枷鎖,絕對可以自行領悟這奧秘,偏偏墨子從未朝這方麵想過。

李誌常將這些念頭拋在腦後,在山野間風馳電掣,往阿青牧羊的地方而去。

等李誌常走後,那白猿又回來了,墨子摸著白猿光滑柔順的絨毛,身上散發出淩駕眾生之上,如同神祗一樣的神秘氣息,自語道:“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他的‘應身’。”

他自語完這句後,氣息消失,仿佛忘記自己說了什麽,又變得和和氣氣,到田裏麵辛苦勞作。

青青的草地上,阿青唱著悠遠的山歌,歌聲清越,讓人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範蠡卻突然道:“阿青我們還要等李兄多久?”

他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不過此刻恨不得阿青立馬回去,教授越國劍士劍術,為了接回夷光,他連一刻也不願意多等。

阿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範蠡之前已經說了西施的故事,她何嚐不能看出範蠡對西施的深情,若是範蠡以為她什麽都不懂,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說道:“他回來了。”

李誌常的身影由遠及近,仍舊白衣如雲,不染半分塵埃,完全看不出他之前有和白猿在山林中追逐的痕跡。

他輕聲道:“阿青你決定了要幫範蠡麽。”

阿青點了點頭,看不出喜怒,說道:“李誌常你要走了?”

她沒問白猿的事情,她知道李誌常不會殺了它。

李誌常說道:“我要周遊列國,若是有緣我們還會再見。”

範蠡道:“仁兄不多盤桓幾日?”

“不必了。”李誌常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說道。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