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從龍突然笑了起來。

他內力深厚,透過江風,這笑聲落在胡鐵花耳朵裏,便十分刺耳。

胡鐵花道:“雲從龍你個老烏龜,笑什麽,再笑行不行你胡爺爺把你宰了。”

他本就是這樣的性子,對方人越多,勢力越大,他反而愈發的熱血上頭。

不屈於強權,這就是他這人的好處。

偏偏這樣的性子,還能在江湖上活了許多年,的確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運氣實在好極了。

雲從龍森然道:“胡鐵花你非要多管閑事麽。”

胡鐵花道:“我不管閑事,但看到不平之事,一定要管一管。”

雲從龍冷笑一聲,複又對著張三道:“張三兄弟你當雲某說的話是放屁?”

張三道:“雲二爺你還真說對了,我就當你說的話是放屁。”

他這話一出,卻沒有如預想的一般讓雲從龍勃然大怒,立即動手。

雲從龍隻是冷冷道:“你以為請了兩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就能在長江上跟我扳腕子,簡直是蠢不可及。”

李誌常道:“神龍幫雄踞長江多年,但從未對非神龍幫的江湖人趕盡殺絕,雲幫主何故打破陳規?”

雲從龍深深看了李誌常一眼,道:“你是誰,本人做事何須向你說明。”

李誌常淡淡一笑,道:“說的也對,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雲幫主剛才送我們一隻寒鐵箭,實在珍貴。我們雖然不及神龍幫有錢有勢。卻也並非不知禮儀。”

他頓了頓。不知何時手上多出了一把飛刀,悠悠說道:“在下~身無長物,隻有這把飛刀,是生鐵打造的,還值幾文錢,雲幫主莫要嫌棄。”

當他掏出飛刀的時候,對麵已經全神戒備。

話音一落,一隻飛箭就激射而來。

可是隻到半途。飛箭就突然從中間剖開,失了後力,落在了江水裏。

這箭矢乃寒鐵打造,入水即沉,打了兩個水花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後隻見到那個用弓箭的年輕人一聲悶~哼,肩頭赫然插著一柄飛刀。

雲從龍眯著雙眼,麵沉似水,看不出驚怒。

但他帶來的無一不是高手,都看得出剛才是那小小的飛刀破開了寒鐵箭。去勢不減,還插入了那年輕人的肩頭。

李誌常笑道:“沒想到這飛刀被貧道天天帶在身上。居然有了靈性,也知道暗箭傷人,是不對的。”

雲從龍一字一頓道:“閣下究竟是誰。”

這時候有人清吟道:“桃李不言常自在,山水相映白雲生。前麵說的是他,李誌常;後麵那人是我,白雲生。”

隻見一葉扁舟順江而流,上麵站著一個穿著如雪白衣的年輕人。

清清爽爽的一身的衣裳,文文雅雅的一張笑臉,再加上秋星明月般的一對笑眼,笑眼中還仿佛不時有白雲飄過,悠悠遠遠的那麽樣一朵白雲。

無論如何,此人叫白雲生,還真沒有叫錯。

這是除了李誌常和雲從龍之外,這裏所有人的想法。

江波之上,不知何時飄起三塊木板。

那白雲生,好似一片白雲飄在木板上,然後飄到另一塊木板上,最後飄到了雲從龍的船上。

這份輕功,已經可以稱得上驚世駭俗。

李誌常淡淡道:“不知閣下有什麽資格跟我相提並論,不怕這江上風大,吹散你這朵白雲?”

白雲生麵對李誌常的咄咄逼人,絲毫不以為意,含笑道:“若是李兄覺得不妥,就當在下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他不但沒有出言反擊,反而以謙卑的姿態回答,著實出乎人意料之外。

李誌常笑了笑,道:“小~胡你覺得一個人自己貶低自己,又吹捧另外一個人,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胡鐵花道:“壞人還是好人都不重要,要是別人這麽拍我馬屁,我一定不會生氣。”

李誌常道:“不生氣,就沒有了殺意,沒有了殺意就打不起來,我看他不是來幫我們的,而是來幫雲幫主的,因為他怕我一不小心就把雲幫主給打死了。”

雲從龍冷笑道:“閣下仗著一手飛刀,倒是口氣不小。”

白雲生隨手拔~出插在那用箭年輕人肩上的飛刀,又用迅捷至極的手法,點住了他的穴~道,給他止血。

他緩緩道:“這位小兄弟可是飛將軍李廣的後人,一手神箭已經直追當年的龍城飛將,沒想到李兄一把小小的飛刀就後發先至,不但將他去如閃電的箭矢從中間破開,還能順勢刺中他的右肩,實在是不可思議。”

可他臉上沒有半點不可思議的樣子。

胡鐵花大聲道:“這小子既然是飛將軍的後人,怎麽為虎作倀,跟著雲從龍作孽。”

白雲生道:“胡兄卻說錯了,他可不是雲幫主的人,而是我們史天王的人。”

張三驚疑道:“是海上的史天王。”

白雲生悠悠笑道:“我想這世上肯定沒有第二個人敢叫史天王。”

胡鐵花粗中有細,很快就把握住了事情的脈絡,這神龍幫多半是跟史天王勾結起來了。

李誌常道:“難道史天王跟雲幫主這等惡人比起來,還是一個大好人?”

白雲生道:“我們史天王至少算不上惡人,自從他到了海上,那些倭寇就收斂了許多。”

李誌常道:“這也不能說明什麽,隻是你既然有了息事寧人的準備,那就把這飛刀還給我,順便請雲幫主就不要再找我這位朋友的麻煩了。”

白雲生道:“這個我可以替雲幫主答應下來。”

他甚至沒有提多餘的條件,實在令人驚奇。

雲從龍想要說話,卻忍了下來,似乎對白雲生頗為忌憚。

飛刀破空而至,聲勢極大,落在李誌常麵前三尺的時候,突然好似一片落葉,緩慢的落了下來。

李誌常這才伸手接住飛刀,上麵的血跡,不知何時也被白雲生擦幹了。

從白雲生擲出飛刀,到他接住,他都從從容容,沒有半分急迫。

這種風采,確實非常人能及。

雲從龍果然聽了白雲生的話,調轉船頭,就走了。

目送神龍幫等人遠去,胡鐵花道:“我還以為有一場架要打,讓老子活動一下筋骨,沒想到他們就這麽乖乖走了。”

張三道:“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看得出來那白雲生是怕李道長。”

李誌常道:“這事情可沒這麽簡單,而且那白雲生很可能是咱們都認識的人。”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