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少女青青正在家中做針線活,她母親坐在燈下對她說道:“我看隔壁家的顧生很不錯,他母親也來提過親,咱們不妨答應了他家。”

青青悶著頭,極認真的穿針引線,卻沒有對她母親的話,有所回應。

她母親歎了一口氣道:“我近來經常夢見你父親,恐怕很快就要去見他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有個歸屬,我也死的安心。”

少女突然眉頭一皺,道:“母親,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她母親道:“你這孩子,每次說到你的終身大事,都推三阻四。”少女已經放下手中的針線出門去了,她輕輕一縱,到了屋頂,解下腰間的一個皮囊,從中隨手掏出一把匕首,在月華下閃閃發光,她將匕首朝空中一拋,嘎嘎有聲,一道亮光像長虹一樣,徑直往城南外而去。

長虹快的不可思議,即使常人看見,也隻當流星劃過。

這時候顧奇致背後的水鬼已經到了他的身後,他恍若不聞,耿去病想說話卻說不出來,身子也過去不了。

因為他現在正遭遇鬼打牆。

他念頭剛陽,一般的鬼魅不能迷惑,也不能加害他,不過此刻正是夜間,他又吃了酒,身子正處於虛弱的時候,所以才被趁虛而入。

李誌常卻暫時不準備出手,準備觀察一下。

這時候一道長虹飛來,那水鬼驀然一聲尖叫。身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足足有六十四道鬼影分開,想要往四麵八方投去。

況且這裏近水,波光粼粼,鬼影投射在水中,更分不清有多少。

但那劍光霍霍而來,哪裏管得許多。

一道道劍氣。森森白白,密布四麵八方,上天下地。頓然間被白紅貫徹,茫茫的勁氣,交織成網,隻朝著水鬼方向一收。那旁邊的巨石隻沾上了一些勁氣。無聲無息間,就化成靡粉,一聲慘叫,但見得青煙嫋嫋散去,顧奇致已經被震得暈了過去,上空浮現出一把清光如水的匕首,寒氣逼人而來。

匕首在顧奇致身周繞了三圈,最後飛到李誌常麵前。點了點頭,當空而去。

青青佇立屋頂之上。看著飛回來的匕首,自語道:“你到底是誰。”

耿去病感知仍在,那劍光絞殺之下,本來江邊還有些夜霧,現在盡數散去,清光如水,月色皎潔,一覽無餘地。

但見得李誌常指尖露出一縷火苗,他輕輕揮手一彈,火苗往顧奇致身上飛去,卻不點燃他的身軀,那顧奇致悠悠醒轉。

耿去病扶他起來,道:“顧兄跟過來做什麽?”

顧奇致尷尬道:“剛才見李兄灑然而去,在下糊裏糊塗就跟來了。”

李誌常輕笑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你知道剛才那些水鬼為什麽要先來找你。”

經曆剛才那番事情,耿去病也不敢說世上沒有鬼這些話。就算這一切是李誌常炮製出來的,那世上也當真有靈異。

何況僅憑‘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耿去病也不認為,李誌常那等喜歡施展妖法的妖人。

顧奇致遲疑道:“還請李兄開解。”

李誌常嗬嗬道:“算了,你的事我也不好插手,自有人去解決。”

任憑顧奇致如何詢問,李誌常都不在言語。

隨後河上出現一點異響,轉眼間,上遊遠處,水麵上仿佛有兩點黑物搖搖而動。

耿去病下意識往那個方向望去,但見得在遠際的黑物猶如一枝利箭,朝著他們三人的方向飛馳而來。

黑物越來越大,到了近前,在月光之下,他才分明看到,這是兩乘車子,裝飾純黑,整體卻若行雲流水,看不出半分不自然的地方,仿佛這兩乘車子,是天生天長的一般。

每乘車子上,各自坐著一人,車下卻是由兩隻不知名的水獸拉著,長著四條腿,身軀像蛇一樣。

兩車到得三人眼前,倏忽之間,便停了下來。

兩人一起下車登岸,對著李誌常施禮。

耿去病這才看清,這是一男一女兩人,隻因為身著相同的服飾,所以之前沒有看出來。

那男的左目已經不見了,隻餘下右邊的眼睛,看著卻不嚇人,風度從容,倒像個飽學之士。

兩人齊聲道:“真人到來,當真是蓬蓽生輝,之前些許水鬼,驚擾了仙駕,萬勿見怪。”

耿去病和顧奇致一頭霧水,更發猜測李誌常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這兩人顯然有些神奇,不類塵世之人,更可能是此間的神祗。

他兩人此刻不敢說話,卻隱隱覺得,這真是天大的機緣,跟著李誌常來,果然對了。

李誌常知道這男的便是汾水河神,輕聲道:“不知河神姓名?”

男子道:“某姓呂,名公子。身邊的是某妻馮夷。今日相邀真人來此,乃是有些不情不請,此間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真人到水宮一敘,不知真人可否賞光。”

李誌常點頭道:“自無不可。”

呂公子又道:“不知真人身旁二位意下如何?”

顧奇致道:“我們是生人,怎麽可以入水。”

呂公子笑道:“不必憂心。”

顧奇致朝耿去病望去,似有詢問之意。

耿去病卻無所畏懼,慨然應允。

這河神便是汾水河伯,找李誌常,的確是有要緊的事情。

但見得河神大手一揮,耿去病和顧生就上了黑車,徑直入水。

說來也怪,兩人在黑車之中,呼吸如常,沒有半分不適應。

李誌常自然不需要這些,身上發出湛湛清輝,一閃一動,就跟上前去。

不多時,就到了一處水府,這卻是不在真正的水底,類似當初城隍廟中,處於另外一個亞空間,隻是河神神力不似陰司,別有靈驗,生人可進。

那大門口一塊大匾,上書‘河宗氏’三個大字。裏麵就是正殿,宏大之至。旁邊還有魚鱗之屋,龍甲之堂,紫貝之闕,明珠之宮,富麗堂皇,不可名狀。

眾人入座,自有魚蝦精怪,獻上酒肴,李誌常說道:“呂公子有什麽要緊事,直說無妨。”

呂公子苦笑道:“那我就直說了,真人應知道當今天下七大妖聖的事情。”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