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黑山老妖這威名赫赫的絕頂大妖,古往今來有數的人物,李誌常當然不會小看,但是若是為此還得怯弱於其手下,那就不是李誌常風格了。

即使黑山老妖本人在此,李誌常亦不會因此做出違背本心的舉措。

惹下強敵,並沒有讓李誌常惶惶不可終日。

此刻他把目光投向站在自身骨灰壇麵前的小倩身上,清影綺麗,惹人遐思。

青青順目望過去,輕笑道:“倒是塊好材料。”

李誌常不置可否,對著青青道:“我接下來要去普陀山,你順路麽?”

青青道:“這次我是來提醒你的,既然人已經見到,又送我師兄超生,自當回歸山門。”

李誌常指著地上的司馬紅葉道:“那你將她一起送回去吧,好歹你們淵源不淺。”

青青沉凝地看了司馬紅葉,心知對方用出神劍禦雷真訣之後,恐怕領略了雷神真意,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仙道的路恐怕算是斷絕了。

一般而言施展神劍禦雷真訣千百次,都未必能夠領略其中雷神真意,卻讓司馬紅葉給碰上,隻能說兩者有緣。

她如今半已成道,了悟前生後世,在龍虎山中,亦算是地位崇高,若是不帶司馬紅葉回去,指不準被幾個老家夥說道,因此便也無妨。

她回道:“那就別過了,希望下次聽到你的消息,不是給九尾妖聖或者黑山老妖給鎮壓了。”

李誌常極有自信道:“絕不會。”

青青素手一揮。劍氣如絲,朝著地上昏睡的司馬紅葉卷過去,同時沒有半分驚動對方身外的電網。倏忽之間,有劍鳴響動,連同司馬紅葉,一起消失不見。

同時燕赤霞也向李誌常告辭而去。

大家修行中人,不比拘泥,因此走得很是灑脫。

對於青青的有意提醒,李誌常暗記在心。

九尾妖聖見識過如意的厲害。這次去借法寶,多半能夠克製如意,不知道那天鵬尊者的法寶究竟是什麽。

李誌常想到這裏。不自覺摸了摸栓在腰間,那神秘石室所化的銅鈴,恐怕比起那定住時空的紫鈴鐺還厲害不少,卻不是他能夠催動的。純屬擺設。

他現在也算見識不少。似神秘石室這種能夠帶人隨意出入不同世界的法寶,聽都沒有聽過。

他正思量自身的處境,耳邊傳來小倩有些歡脫又迷茫地聲音,“我們接下來去哪?”

李誌常突然道:“你真的想一直做鬼,而不輪回,重新做人麽?”

小倩一怔,有些躊躇道:“我能跟在你身邊麽?”

李誌常輕輕點了點頭,道:“那以後我幫你找一門鬼道的修行功法。希望你能有所成就。”

小倩若是輪回,李誌常也不介意度化她一次。既然她願意繼續保持現在這樣,也就隨她去。

李誌常將消遣的骨灰以道火煉化,凝結成一顆骨珠,做其棲身之所。

人亦身化劍光,朝著普陀山而去了。

一路上雖有許多小插曲,不過總算要到地方了。

普陀山不是內陸的山,而是位於浙州海外,千代大詩人曾言:

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說的便是此處。

此時旭日初升,照的這座仙山,如夢似幻。

這普陀山乃是佛門名山,素有人間第一清淨之所的稱號。據傳昔日觀音大士曾在降臨人間道,便是出生在此山之中,後來又在此山出家,傳道,後來又飄然而去。

此間仙山,純粹是佛門淨土,李誌常落在山腳下,便聽得梵音如濤,同時山石林木、寺塔崖刻,皆在飄渺的雲霧中,若隱若現,更添神秘。

李誌常沒有繼續施展神通,畢竟這地方藏龍臥虎,太過惹人注目,妨礙辦事。

很快李誌常就找到了地方,隻見前麵不遠處,正是那鬆坡冷淡,竹徑清幽,一座樓閣巍然而立,上書三個曆久彌新的大字——冷琴閣。

琴聲款款而來,洗滌凡塵,門前一副春聯:

竹密豈妨流水過,山高不礙野雲飛。

更顯是主人悠然自得,超脫凡俗的意趣。

李誌常到得門前,那門自然緩緩打開。

他雖然沒有刻意隱瞞自身的氣息,但是依然不是別人輕易能發現的。

冷琴居士能夠感知,看來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裏麵走出一個幼童,樣貌粉雕玉琢一般,靈氣逼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李誌常,高聲道:“客人是來找居士麽?”

李誌常道:“正是。”

童子道:“我家先生正在講課,突然說有貴客原來,叫我出來迎接,想必就是尊駕了,請隨我來。”

冷琴閣內裏十分樸素,長廊幽邃,花香鳥語,伴著清幽的琴聲,讓人很難不興起遁隱山林的心思。

不多時就到了一處雲台之下,那下麵大約有數十位年齡不一、青幼並存的學子。

上麵一位中年儒士,正端坐雲台,妙語隨口而出,正是那春秋精義所在。

旁邊一名婢女,輕撫素琴,之前清幽的琴聲,顯然出於她之手。

婢女麵容談不上絕美,但是氣質清湛,也算難得。

而這位中年儒士,身上文氣濃厚,可謂腹有詩書氣自華。

麵容飽滿,皮膚瑩白如玉,看不見毛孔,一雙眼珠,清亮逼人,好似夜晚的星辰般奪目。

李誌常暗中打量,心道: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個冷琴居士,一身氣功,混不可測,自己當初未和龐斑一戰之前,也隻是稍勝一籌而已。

對方顯然沒有走練氣士的道路,而是走得以武成道之路,而且是以儒門心法為根本,將文氣和真氣同修。

別看對方外表不見得精壯,即使以吹毛斷發的利劍,劈在對方身上,都不能造成絲毫傷害。

那冷琴居士結束講課聲,對著底下學子道:“今天就到這裏,大家先散去。”

這些人對著冷琴居士躬身一禮,便各自退去,無論年紀大的,還是小的,皆目不斜視,沒有多看李誌常一眼,極為沉穩。

李誌常身形一動,就到了雲台之上,席地而坐,與冷琴居士相對。

那彈琴的婢女倒是沒走,隻是換了一首曲子,曲調清越,如裂金石。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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