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蘭陀古國 第二十三回 線索

此番巫王墓之行,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地宮莫名其妙的坍塌,正好讓我們從“黑紐扣”的威脅中脫出身來,然而兕角金號依然在他們的手中,我擔心艾霞會出事,便讓大夥趕回地宮入口,就在油子替李翔檢查傷勢的時候,艾霞忽然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中。

她低垂著頭,靜靜地站在原處,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看起來格外地古怪。蘇芹也覺得不對勁,就用手電筒照著艾霞的臉,問道:“艾霞?你沒事吧?”

這時我忽然感到莫名的不安,擔心蘇芹會出事,連忙緊跟在她的後邊。

我們二人慢慢靠近艾霞,卻見她始終未作出反應,我不知道她出了什麽事,心中越發擔憂,連忙仔細打量。便在這時,我忽然發現艾霞的右手藏在身後,像是故意不想讓我們看見她的手。

這情況很像周星之前“變臉”的那幅場景,隻不過周星避開我們的是側臉,而艾霞則是不以右手示人。

想到這裏,我又不免回頭看了周星幾眼,他還是那副樣子,獨自坐在角落中一言不發,隻不過他的臉確實已經變形了,也不像是女人,倒像是突然之間老了很多,變得滿臉皺紋。我極好奇他的臉為什麽會有這種變化,但眼下艾霞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不方便問他。

油子也被艾霞吸引了注意力,就在我回頭看周星的時候,油子忽然間倒吸一口涼氣,指著艾霞大叫:“小心!快閃開!”

我聞言心中一凜,當即回過頭去,就見艾霞的右手已經高舉了起來,原來她手上拿著一塊大石頭,此刻突然做出這樣的動作,蘇芹根本就沒法做出反應,等大家都意識到不妙的時候,艾霞手上的石頭已經朝著蘇芹的腦袋砸了下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蘇芹之前根本就不會想到艾霞會襲擊她,此刻端的是避無可避,我就站在二女身旁,看得真切,倘若艾霞這一下子敲實了,蘇芹就算是不死也得落個植物人的下場。

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我忽然覺得額頭上傳來了針刺般的疼痛,眼前的場景忽然間變慢了,腦海中一下子就閃現出了一個強烈的念頭——無論是艾霞還是蘇芹,都絕對不能出事!

想罷頭腦便是一熱,當即上前一步將蘇芹推開。

黑暗中,我隻覺得後腦勺被硬物狠狠地撞了一下,接著便像是有幾百萬噸的**在我的頭顱中爆炸一樣,“轟”地一聲,思維頓時就短路了。迷迷糊糊中,我隻聽見周圍很吵鬧,似乎大家都圍了過來,再之後的事情,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承認我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第二次進入古墓,最後都以不省人事而告終的盜墓賊,但這並不能說明我的運氣不好。我蘇醒在醫院的病房裏,聽醫生說,若是砸我的人再稍稍用點力氣,或者擊打時的位置稍微偏一點,我就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這回我足足昏迷了兩天。

同伴們是如何把我帶出古墓的,我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慶幸的是,大家都沒有出事,李翔也因為穿著防彈衣的緣故,雖然中了四槍但也隻是重傷,而艾霞的反常,則是因為中了某種神秘的巫術,八成是被高業雄下了什麽蠱,總而言之,李翔和艾霞最終都各自回去接受了治療,而剩下來的人仍然留在我的身邊。

我剛清醒過來的時候,隻有蘇芹坐在病床邊,她看見我醒過來就哭了。這還是頭一回有女士在我麵前哭,隻記得當是我還沒意識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蘇芹的哭聲又險些把我給弄暈過去。

在我昏迷的這兩天裏,油子一直在追蹤“黑紐扣”的下落,直到我蘇醒過來的第二天,他才趕回到醫院。有趣的是,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周星。這是我頭一回看到周星的真麵目,原來他在巫王墓裏的“變臉”,是因為臉上的人皮麵具損壞的緣故,之前我們都被他的易容術騙了,沒想到周星根本就不是跟我們一樣的年紀,他看起來要老成很多,應該是個三十幾歲的人,值得一提的是,似乎他的真麵目比他易容的時候還要英俊,而且很明顯可以看出是個亞歐混血兒。

見他沒有出事,我無疑鬆了一口氣,無奈的是,周星始終不肯透露他自己的身份,平時外出也總會帶著口罩,像是害怕被人認出來。蘇芹懷疑他是個逃犯,但看在大家曾經共同患難的情分上,沒有明說。

這兩天油子和周星一直在不遺餘力地追蹤“黑紐扣”,他們發現那天逃出巫王墓的四名“黑紐扣”成員仍舊沒有出境,而是進了一回三眼神廟,好像從裏邊拿出了什麽東西,因為他們又增添了人手的緣故,所以油子和周星不敢靠近,油子猜測他們從三眼神廟中取出來的東西,很有可能是“龍珠”。

除此之外油子還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國際刑警方麵已經出動了,這也是他們為什麽中途折返的原因。

我聽到這笑罵道:“我還以為你們是因為我醒過來,才特地回來看我的,沒想到原來是追蹤追到頭,沒事兒幹了。”

油子說:“你小子就少來了,我又不是沒看過你的檢查報告,我知道你死不了。”

蘇芹對油子說道:“那你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要是國際警方先一步追回兕角金號,你們的詛咒就沒辦法解除了。”

油子對蘇芹說:“這我倒是不擔心,‘黑紐扣’跟國際刑警鬥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什麽時候栽過跟頭?這夥人的勢力大著呢,而且經過我這兩天的軟磨硬泡,周啞巴(周星)終於給我透露了一條線索。”

“什麽線索?”我急於知道這些至關重要的情報,忙從病**坐起,也沒意識到自己還未完全康複,腦袋一暈又躺了回去。

油子對我說:“你先別激動,周啞巴說……”

“那個,你說話注意點。”周星冷冷地出言打斷了油子,看來這段時間油子沒少煩過他,他已經對油子沒有多少抵抗力了。

油子這才意識到他一口一個的“周啞巴”就站在他旁邊,當下作揖賠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呃……周大哥說,這夥人接下來八成會去找蘭宮。”

我奇道:“蘭宮?他們找蘭宮又想玩什麽幺蛾子?”

油子搖搖頭對我說:“這我也不知道,不過很顯然我旁邊這位周兄知道很多事情,但他一直不肯坦白。”

我和蘇芹聽到此處,紛紛把頭轉向了周星,豈料這小子臉不紅心不跳,仍舊麵不改色地對我們說道:“該說的我會說。”

“你看。”油子朝我們聳聳肩,表示他已經無法從周星口中套到更多的話了。

我已經習慣了周星的這種態度,見此也隻有搖頭苦笑,說:“算了算了,既然知道他們要去蘭宮,那咱就跟著去,不過我始終很好奇,這幫人究竟想幹什麽?總不會是想通過龍珠和兕角金號,把埋葬在地底下的亞神族人複活吧?”

誰知油子聽我說完,竟是搖了搖頭,歎氣說:“誰知道,這也沒準。”

我很奇怪他居然會說這樣的話,正待發問,又聽他說道:“我趕過來的時候已經聯係了你家劉叔,他一會就過來看你,等一下你就全明白了。”

我一聽急了,大叫道:“你聯係他做什麽?”

誰知說曹操,曹操就到。我話音方落,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劉叔拎著一袋水果走進來,一跟我打照麵就笑道:“你小子,離家那麽久了,第一麵就讓我這把老骨頭來病房看你。”

“劉叔……”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笑了笑。

劉叔擺了擺手,說:“什麽也別說了,你沒事兒就好。”

蘇芹起身給劉叔搬了張椅子,劉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油子和周星,我見狀忙給劉叔介紹。劉叔對油子說:“哦,原來你就是方府的少東家,之前就是你聯係我說龍秋出事的吧?”

油子連忙點頭說:“是的,原本我還不知道貴府在哪,卻沒想到我大伯和劉叔您認識,這才能跟您聯係上的。”

油子說完又對我說道:“事情我已經跟你劉叔說了。”

我看看油子,又看看劉叔,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還是劉叔先開口說的話:“臭小子,要不是方少爺跟我說了,我恐怕到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裏呢。算了算了,唉……雖說你們龍家的人,個個都注定命中不凡,但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聽劉叔說罷,心裏想想自己也真夠冤的,正尋思著該如何向劉叔解釋,忽然想起一事來,忙對劉叔問道:“對了劉叔,那個號芯……就是我爹留下的那塊玉呢?”

劉叔眉頭皺了皺,對我說:“這事兒我正要跟你說呢,就在前幾天,那塊玉給人溜了。”

“什麽?”我聞言大吃一驚,再次坐起身子,這次是再怎麽頭暈眼花都躺不下去了。

劉叔晃了晃腦袋,顯得很是懊惱:“我剛開始以為隻是普通的小賊,後來方少爺跟我說起你們的事兒,我才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

油子這時便插話道:“龍秋,你還記不記得兕角金號在展覽館的時候,它的介紹?”

我點點頭說:“記得,這點我印象很深,考古隊發掘出來的兕角金號根本吹不響,我當時就認為是這根號角缺少了號芯的緣故。現在看來,我爹留下那塊號芯肯定也是‘黑紐扣’那夥人偷的,從他們這些日子的動靜上來看,八成是為了得到兕角金號和龍珠這兩件秘寶,老周說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是蘭宮,這麽說……”

我說到這頓時感到很吃驚:“難道他們的目的真是複活亞神古族?”

油子搖搖頭說:“這個倒是不清楚,不過我也實在是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性會讓他們這麽做了。亞神族的年代太久了,肯定還有很多事情我們不知道,所以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他們想要達到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咱們的時間應該還很充足。”

合計到這,我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便轉頭對周星問道:“老周,當年亞神女王命人建造的蘭宮究竟在哪兒?”

周星對我說:“我隻知道大概位置。”

我又問:“那‘黑紐扣’那幫人呢?他們現在已經動身前往蘭宮,若是這幫人事先知道蘭宮的位置,那咱們恐怕就再也追不上他們了。”

周星聞言沉默了半晌,對我說:“他們對於蘭宮,知道的應該不比我多。”

“你確定?”蘇芹聽周星說到這,有些將信將疑。

而周星則再不答話,隻是對我們輕輕點頭。我心知他既然肯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也絕無理由不相信他了,為今之計,隻有繼續跟蹤“黑紐扣”集團,一是為了奪回兕角金號,二是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麽。既然國際刑警已經開始著手緝捕他們了,諒他們也跑不了。

劉叔是看著我長大的,他此刻一見到我這種表情,便知道了我的打算,對我說道:“這一路跑的可是簽字活,弄不好腦袋就沒了,我看你還是別輕舉妄動,先想想看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我對劉叔說:“劉叔,眼下這情況您也看見了,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會選擇跟蹤這夥人,不過您也甭擔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與其要我趨吉避凶好好過完餘下五年,倒不如豁出去了拚一拚。再壞也就是個死,腦袋掉了,碗口大的疤!”

蘇芹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冷靜,不要這麽跟劉叔說話。

我這時也忽然覺得我說話有些衝了,然而劉叔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怒容,他此刻有些頹然,像隻鬥敗的公雞,沉默了好久。

“也罷,也罷。你跟你爹一副德行,都是渾身的牛脾氣,倔性子。這趟你要去便去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帶上一個人。”劉叔忽然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