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好冷……”艾莉兒無意識地囈語聽得東方楚陽心疼不已。一遍遍擦拭著她額上冒出的冷汗,懊惱之情溢於言表。

要是他不將她囚禁在家裏,她也不會有那麽激烈的反應;要是他不氣她,她就不會跑了;要是他不追她,她也不會掉到遊泳池裏;要是他能夠放開她,她就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太多的如果一次次浮上東方楚陽焦急的心腔,可是,每次這些如果浮現時,又有另一個強烈的聲音出來推翻、反駁。

天知道,他有多想躺在**的人是他自己,他願意付出一切去換回她燦亮的笑。現在才他知道這個迷糊的小女人已經在他心中占據了一個重要的位置,那是從來沒有人到過的禁區,是他陳封了好久好久的聖地。

而這個看似天真無邪的小女人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他沒有任何防範和準備下,用她特有的光和熱迅速融化他心底的冰層,直闖入他心底深處最最柔軟的地方。

猶記得剛剛自泳池裏“撈”起她的時候,她已經因過度驚嚇而呈現昏迷狀態。嚇得他一路抱著渾身濕漉漉的她往樓上跑,邊大喊著“快叫醫生”。

自他懂事以來還沒有這麽驚慌失措過,那一刻他真的好怕,好怕會就此失去她,也更確定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要離開這裏,離開這裏……”螓首微搖,睡夢中的她不再隱藏心事,任一個個字符飄逸出口,卻傷了東方楚陽好不容易才稍稍愈合的心。

難道她就這麽想離開這裏,離開他嗎?難道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包括他。

不管了,這一切都不再重要,隻要她醒來,隻要她能再像從前一樣活蹦亂跳,擁有如同陽光般燦爛的笑,他願意放開她。

將細白的柔荑緊緊握在結實的厚掌裏,平時波瀾不驚的藍眸此刻滿溢著擔憂,還有一絲深藏的痛。“艾莉兒,艾莉兒,你快醒醒啊,醒醒啊……”

“少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吃點東西?”陳阿姨看了眼依然昏睡的艾莉兒,再看看一直守候在床邊的東方楚陽,不禁搖頭輕歎。

東方楚陽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艾莉兒臉上,他害怕一眨眼,錯過她醒來的時候。“不用,我不餓。”陳阿姨可以說是這世上他唯一還算尊重的長輩。

“少爺,醫生說艾莉兒小姐沒什麽大礙,隻是受了驚嚇加上不諳水性才會昏迷不醒的。您就別太擔心了,艾莉兒小姐平時活蹦亂跳的,可健康了,她不會有事的。”昨夜那個失控的東方楚陽和今天這個一臉深情癡守的東方楚陽,真的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少爺嗎?!

陳阿姨有點感歎,但更多的是高興。為東方楚陽高興,更為早逝的太太高興。

午後的陽光暖暖照進來,一室明亮中東方楚陽仍緊緊抓著艾莉兒的手不放,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一次次親吻她的手心。

王子深情吻著熟睡的公主,以最虔誠的姿態向上蒼祈求。醉人的誓言被微風釀成一股迷離的芬芳,飄蕩在有情人身邊。

嗯,頭怎麽那麽痛,身體一陣冷,一陣熱像更替的季節,同時出現。一會兒是炎熱的仲夏,一會兒是寒冷的嚴冬。

好難過,她是不是快死了?這就是天使將死前的感受嗎?

“艾莉兒,艾莉兒……”是誰呀?這聲音聽起來好熟悉,又透露著一股她陌生的悲傷。艾莉兒突然感到心一陣悸動,她想起來了,這是東方楚陽的聲音,磁性的中低聲如一個個跳躍的音符,飄進艾莉兒心裏,幹預她思考的模式。

不對啊,東方楚陽怎麽會用這麽焦急又溫柔的聲音呼喚她的名字呢?他一向不是冷酷而邪魅的嗎?為什麽此刻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麽脆弱又憂傷?

**臉色蒼白的人兒,緊閉的雙眼輕輕蠕動,看得東方楚陽一陣激動。他幾乎是屏氣凝神,一瞬也瞬地盯著那張病中蒼白得沒有血色的俏臉。

艾莉兒費力地睜開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不是自己熟悉的鵝黃色調的房間,而是一種深邃卻沉鬱的藍。

深淺不一的藍層次分明地鋪就一室深沉,像浩瀚的大海根據不同時候,呈現出不一樣的藍。

病中的水眸失去了原有的靈動活力,顯得迷離而呆滯,卻更有種我見猶憐的孱弱。

好奇的眸光不停地轉啊轉,倏地一張熟悉的俊臉躍入她探索的視線。

“我怎麽會在這裏?”隨著腦子一點點清醒,昨夜的一幕幕也如幻燈片般清晰劃過腦海。

“你終於醒了!”東方楚陽懸著的一顆心總算稍稍落了地,憂慮散去,臉上綻開一抹溫柔的笑。

那比月光更溫柔的笑,看得艾莉兒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她不可以再被他偶爾的溫柔迷惑,而忘了他冷酷傷人時的模樣。

東方楚陽見狀趕忙體貼地將她扶起,還在背後墊了兩個軟枕,讓她半躺得更舒服些。

艾莉兒本想拒絕的,可是,全身上下軟綿綿的無力感,使她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隻能任由東方楚陽體貼地“服侍”著。

“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她已經退燒,東方楚陽這才真正地鬆了一品氣。“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我讓陳阿姨熬點粥給你吃好不好?”聲音輕柔得如同對待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我……”不餓,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肚子就傳來一陣咕嚕嚕的叫聲。頓時,艾莉兒感到臉上一陣陣灼熱。

東方楚陽若無其事地幫她把滑下來的被子拉好,笑了笑:“我去一下就來。”

艾莉兒望著那抹消失在門外的欣長影,她不禁更加迷惑了。

生病的人應該是她吧,怎麽今天的東方楚陽看起來格外不一樣。

他突然變得好溫柔好溫柔,就像一個小心翼翼嗬護妻子的體貼丈夫。而且他眼中更不用說隱藏的擔憂,是那麽真切地撞入她已然冰凍的心扉。

自她蘇醒後,他沒有一句責備,甚至連一聲重話都沒有說。藍眸裏蕩著她從未見過的柔情,像一潭沉靜的碧波,卻人一股引人想沉溺其中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