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疑惑的看了看任昕,又看了看季如烈,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連季如烈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姐姐,你還沒認出我麽?我是如楓啊。”

季如烈看著任昕的眼眸瞬間轉成妖冶的深紫,腦海裏沉睡已久的一段記憶突然蘇醒,拿出懷裏的發簪凝視了半天,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滿臉是淚了。

“如楓……”

眾人看著季如烈突然的哭泣一時之間都沒有了反應,誰都不明白她那一聲“如楓”是在叫誰,如楓,是在叫……任昕麽?

“姐姐……”任昕和季如烈兩姐妹就這樣在眾人注視的詭異氣氛裏相看淚眼。

季如烈握著手裏的那一支發簪,回憶如洪流一般將自己吞沒……

“烈兒。”

“母親。”季如烈正坐在書房裏對著南昭的古籍發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女王的到來,一直到對方已經站在自己麵前了,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從椅子上站起身行禮。

季如烈有些害怕,女王的手腕是連其他三國都要敬畏三分的,母親對於自己的教導更是嚴苛,自己現在讀書走神居然被當場捉住,季如烈在心裏計算著要在祠堂裏祖宗麵前跪拜多久才能抵消。

“起來吧。”有些意外的,女王隻是歎了一口氣就將跪在地上的季如烈扶了起來。

“你們都下去吧。”

“是。”

季如烈有些奇怪,看著和以往不同的母親,心裏異常的忐忑。房間裏的侍女都被遣走,一下子隻剩下她們兩人,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烈兒,你已經是十四歲的人了,再過兩年就要繼承大統,這個時候分心,是在想些什麽?”

“母親,是烈兒的不是,烈兒願意接受責罰。”

季如烈聽出了女王語氣裏的疲憊,不由有些心疼,雖說南昭女王平日裏對她總是嚴苛得很,但畢竟還是自己的生母,所謂血濃於水,季如烈和她的感情雖然比不上她對於季如楓的,但好歹也是母女。

“你跪下做什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母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楓又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萬一母親不在了,你們兩個,該怎麽辦才好?”

季如烈驚訝的抬起頭,她第一次看到母親哭,即便是父親去世的時候,她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她總說男人不過是替南昭繁衍後代的工具罷了,並不需要任何感情,可她總覺得,母親其實是傷心的。

這麽多年了,她在自己心裏一直是堅強不可摧毀的,可為什麽現在看起來,她眼睛下方是常年休息不足的淤青,而眼角的皺紋也已經不是任何胭脂就能夠擋住的了。

一想到母親會離開自己,季如烈就覺得周身一下子冷到了冰點,再也顧不上什麽王家規矩,伸出手僅僅抓住母親的,“不會的母親,您身體一向硬朗,現在又是而立之年,不會有事的。”

“傻孩子,就算母親現在還年輕,總有一天是會離開你的,到時候,你妹妹,整個南昭都要你一個人去扛,母親……真的好擔心啊。”

“母親……”

“你的秘術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可你妹妹那個樣子……哎。”

或許冥冥之中母親已經察覺到了自己時日不多,才會原諒自己的心不在焉,才會想到坐下來找自己談將來,談責任,而那個時候的季如烈並沒有想太多,隻是以為多年以來的冷漠關係讓母親意識到了兩人之間日趨冰冷的狀況,想要試圖緩和一下。

“如楓怎麽了?”

季如烈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其實,對於這個妹妹,她是羨慕嫉妒多過關心的。季如烈以前一直以為,因為自己是長女的關係,需要承擔許多責任,所以母親對於自己嚴厲是情有可原,可當季如楓可以開心玩樂而自己隻能寒窗苦讀,當季如楓可以出宮遊玩而自己隻能被各國政史,當季如楓一個不順心就放聲大哭而自己必須時時刻刻隱忍淚水的時候,季如烈在心底深處一直埋藏著一個疑問,自己和季如楓真的都是母親的女兒嗎?

又一次季如楓不知道怎麽回事掉進了王宮中的大湖裏,季如烈隻是呆呆的站在一邊看著,沒有下去救她,她當下的第一反應是:如果沒有妹妹,那該多好……

於是她就任由自己那個邪惡的年頭滋長,隻是站在岸邊,不哭不笑,不動不鬧,最後還是侍衛被季如楓的哭聲驚擾到,跳進河裏將奄奄一息的她救了上來,母親那個時候抱著小聲哭泣的季如楓突然就落下淚來,那滴淚打濕了自己的鞋子,像是帶著高溫一般,灼傷了自己。

而母親打量自己的那一眼,季如烈也是終生難忘。像是在控訴自己是個殺人凶手一般,有些那麽明確的害怕,怎麽都掩飾不住。

季如烈時常想問,為什麽我們同為母親的孩子,你就要這樣對我呢?

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隻因為季如烈的體質太過特別,而她練的禁術又相當的有局限性,所以母親才會對她特別照顧……

看著陷在伊藤健一懷裏的任昕,季如烈隻覺得一時之間一陣寒意從頭到腳蔓延開來,卓揚見季如烈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越發的蒼白,急忙在她身後站定,讓她不至於摔倒。

“你們在說些什麽?什麽如楓、姐姐的,任昕,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東西?還不快給我回來。”

“卓步凡,我已經受夠了,我再也不會回去了。”任昕一臉的鄙夷,像是卓步凡在自己眼裏就如螻蟻一般渺小,再也不複當日的柔情似水,卓步凡看著這樣的任昕隻覺得陌生,果然自己還是太過自負,以為她離開了自己,就活不下去。

“你真的是如楓?”

“姐姐,你是在懷疑我嗎?”任昕做出一副委屈的可憐樣子,“那我就證明給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