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烈急匆匆的踏出家門,身後的門還沒來得及發出吱呀一聲的低吼,季如烈就感到手上就傳來相當大的力氣,猜測到對方的身份,季如烈不由奮力掙脫。

可掙紮了半天,畢竟那女力量上存在本質的區別,季如烈在怎麽執拗最終還是敵不過紅了眼睛的莫然。

見季如烈有鬆動的很痕跡,他一把將季如烈抱在懷裏,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肩膀,無論她怎麽掙紮踢打都默默承受,即使是最輕微的呼痛都沒有從他口中傳出。

季如烈也掙紮累了,漸漸安靜下來,莫然見她放棄了掙紮,也稍稍鬆了一口氣,把手移到季如烈的肩膀上,強迫她轉過身來看著自己,季如烈有些無力的被他扳過身來,低著頭,緊咬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莫然也不強求,隻是淡淡的看著她,耳邊隻有陣陣風聲,以及兩個人越跳越快的心跳聲,半晌,莫然長歎了一口氣之後,張了張嘴,剛低下頭想要讓季如烈抬起頭來,卻看到地上有無數水滴……

沒有下雨啊。

莫然抬頭看了看天,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是季如烈流的眼淚,急忙握著她的下巴想要讓她抬頭,而季如烈則是用力的低著頭,兩個人的角力輸的還是季如烈。

莫然看著季如烈紅紅的眼睛,和毫不掩飾的憤恨眼神,想要給她一個微笑,卻擔心對方會因為自己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而更加氣憤,最後隻是目光柔柔的伸手去抹季如烈臉上蜿蜒的淚痕,卻被她毫不留情的打飛。

莫然苦笑著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紅印,繼續把手伸了過去,兩個人就像是鬧別扭的兩個孩子一樣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最後也不知道是季如烈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還是她最終厭倦了,莫然伸出紅紅的手背,抹幹了季如烈臉上的水漬。

她隻是勉強別過頭去,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種心死了的感覺,比起自己被李瑾背叛的震驚和憤怒,,莫然的舉動更讓自己體驗到什麽是心寒。

即便不是直接的傷害自己,但對於他這樣無情的利用自己的朋友,她也是不能原諒的。

對於一件事情的看法好像真的是和自己的心境有關。

如果這件事情的當事人不是尹艾琳,她或許隻是看過就算了,完全留不下任何印象,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上心,去關注,但如果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莫然,她或許也隻是稍稍的難過傷心罷了,當然,她會想辦法替尹艾琳解決這次的危機,也會找人把背後的人抓出來解決掉,但這次……

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心痛的感覺,那是比利劍刺入胸膛更為深沉的疼痛,是比肌肉被撕開、血肉模糊的生理性疼痛更加難過千百萬倍,那是一種自己被整個世界遺棄的感覺,看出去的世界都是一片模糊的,因為眼裏有淚,卻哭不出,因為能夠為自己擦幹眼淚的人,雖然活生生的看在自己麵前,但自己卻看不透她。

季如烈此時此刻總算是明白了母親當年眼裏的悲哀究竟是為什麽了,她能看透世間一切的人和事,卻終究讀不懂、看不透自己最在乎的人的心意,自己可以防備全世界,可最終還是會被身邊最親昵的人傷害最深,她逃不脫、走不出這樣的結局,忘不掉這個最痛的傷害。

莫然被季如烈的眼神死死盯著,隻覺得這比起之前任何一次的對視都要來的刻骨銘心,因為他突然有了一種預感,自己和季如烈之間已經有了質的變化,而她也一下子離自己好遠好遠……

“小烈,我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但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是要害尹艾琳,我也是因為沒有辦法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沒有辦法?莫然,你什麽時候也變得說謊不打草稿了?會有什麽事情會逼得你沒有辦法到去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人?”

“我……”

“我現在不管你有什麽理由,總之,事情是你做的,傷害已經造成了,如何挽回就看你自己的了。”

“那我們……”

“莫然,我需要冷靜一下,不要來找我。”

“小烈?!”莫然拉住即將轉身的季如烈,做著最後的讓步,“好,我不找你,我等你,可是,你也要給我一個最終期限吧。”

“我也不知道,等我想清楚了,我自然會來找你的。”

“不行,我要一個答複。你不能就這樣給我一個緩刑,讓我無休止的等待下去。”

“莫然,放手。”

季如烈原本死死盯著莫然的眼睛快速從他臉上掠過,莫然隻覺得一陣心驚肉跳,下意識的還想要去抓對方,而季如烈也像是早有預感似的,從他的手邊掠過。

看,莫然,我現在已經能看透你心裏的想法了,能預測到你的行動了,這是不是證明,你對於我來說,已經不是那個特別的存在了,而我們,也終將走向末路呢。

莫然看著季如烈決絕離開的北影,張口就喊“小烈!!!”他原以為季如烈會回頭,或者說隻至少會停頓一下,會猶豫,卻沒想到她就這樣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前走。

莫然看著漸漸走遠的季如烈,強忍著要追上去的衝動,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一身自己挑選的雪白紗裙走在莫家老宅樹木成蔭的寬闊大路上突然有種蒼涼感,像是如果這次自己放了手,她會就此走出自己的生命一般。

可如果,自己現在去阻攔,那她很有可能就會當場給出自己,他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莫然一下子陷入兩難的境地,最終隻好看著季如烈一步一步的離自己越來越遠,抬起頭看了看此刻的天空,為什麽如此明媚的天色,自己卻隻能站在大門口看著愛人一步一步的走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