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庭真明顯感覺到喬太爺在給他壓力了。

大概是他讓爺爺不滿,於是爺爺想要控製他。喬庭真覺得很煩,無法放手地去做事。以前公司裏爺爺的人都是挺他的,現在卻開始牽製他。而爺爺自己也隔三岔五打個電話來關心關心,討論下他最近的作為。

他做什麽,爺爺都知道。

這種被當做木偶傀儡的感覺很不爽。

但明連奕說的對,他現在不宜跟爺爺對著幹,於是忍氣吞聲。

不對,忍氣吞聲不是他的風格,大概……這就叫韜光養晦。

其實……喬庭真主要心煩的,不是爺爺的事,爺爺再怎麽也不能把他怎麽樣。他在意的是陸臣。

他有些後悔對陸臣說了那麽重的話,可是他每次麵對陸臣溫吞的態度真的很生氣。彷佛無法控製般,在別人麵前能保持的良好風度,在陸臣麵前就會完全瓦解。

麵對陸臣,總覺得不夠,但是是什麽東西不夠,卻說不上來。

喬庭真不願意這樣,但是又拉不下臉麵去道歉,於是就等著陸臣自己找上門來。明明嘴裏說著不稀罕他的順從,可是要自己低頭還是做不到。

可是這一次陸臣似乎比往常固執,到現在都沒有妥協,也沒有主動找喬庭真。喬庭真隻能自己生悶氣,卻又無計可施。

相對於喬庭真的焦躁,這次陸臣似乎很冷靜。

他沒有再去公司,反正去不去都一樣。他思考了很多,似乎從遇見喬庭真之後,他很久沒有這麽一個人靜靜地想事情了。

他回憶著過去,他的父親母親,他去了美國,然後認識了喬庭真。他想了很久,這幾年,似乎喬庭真成了他的全部,成為了他所有的意義。

這是很可怕的,這麽全心全意地對待一個人,沒有保留,一旦失敗,會輸得很慘。

他隱隱覺得現在自己的處境很不妙,喬庭真對他的態度越來越不對勁,他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失敗,驚恐萬分。

他不能這樣。

他彷佛回到了過去,那個時候他的父母雙亡,他茫然地站在陌生的土地上,不知道未來是個什麽樣子。

但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這樣下去,他陸臣一定不能輸。

不過他還有些猶豫,他多麽希望能和喬庭真一起回到在美國的日子。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喬庭真不會醉心於公司與家業,生活很平靜。

可惜現在的喬庭真似乎一點也不懷念那樣的日子,他現在要的是家業與權力,這與陸臣的希望背道而馳。

就在他迷茫的時候,有個他沒想到的人找上了他。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城郊的這個別墅。

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很忐忑,但最起碼心裏還對未來有著期待。可現在他站在同樣的客廳裏,心裏卻滿是嘲諷與失望。

喬太爺冷冷地看著站在他前麵的青年,目光裏含著輕蔑。

本以為喬庭真會不遠萬裏從美國帶回來的男人會是個怎樣的妖精,沒想到是這種默默無聞的類型。

喬太爺想從陸臣身上看出什麽能勾引人的氣質,但是卻完全看不到。這種平凡的男人,街上一大把,他孫子的眼光實在不怎麽樣。

「你就是陸臣吧?」喬太爺語氣高傲地問。

這種口氣真像喬庭真,不愧是爺孫兩,陸臣笑道:「您不都知道了嗎,何必還問呢。」

喬太爺挑眉,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沒有禮貌。」

陸臣淡淡道:「讓您失望了。但我進來這麽長時間,您似乎連個座都不願意給我呢。」

喬太爺犀利地看著他,然後說:「我這個老頭子記性不好,年輕人,這個都要跟我計較嘛,請坐吧。」

陸臣從善如流,自在地坐下,抬頭對上喬太爺深究的目光。

隻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喬太爺打量著陸臣,說道:「你是陸念的兒子。」

這次喬太爺用的是肯定句。

陸臣點點頭:「您還記得家父,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喬太爺笑笑:「當年你父親曾經讓我感到很棘手呢。」

陸臣的眼裏閃過一絲光芒,道:「但您最後不還是讓我父親破產了嗎?」

喬太爺搖搖頭:「我其實很欣賞你的父親,可惜他太過鋒芒畢露,不知阻擋了多少人的財路,我想手軟都不行。不過他當時還年輕,我本想假以時日,他必能東山再起,可惜……」

喬太爺的這番話倒說的很真摯。

但陸臣又何嚐不知他心裏想的。因為父親已經死了,所以這位老人才能用惋惜的口吻回憶。當年誰又給了父親東山再起的機會,若當時父親還活著,這位喬老先生怕是第一個趕盡殺絕的人。

喬太爺歎了口氣,道:「說吧,你接近庭真有什麽目的。」

陸臣聽了這話笑了:「您心裏早就有答案了,我的回答是什麽有意義嗎?」

喬太爺目光灼灼:「你這個年輕人,總是把問題拋回來的習慣可不太好。我來幫你說,你憎恨喬氏想報仇?或是貪圖喬氏的財產?」喬太爺笑了起來,「你別告訴我是因為什麽愛啊情的。」

陸臣彎著嘴角,看著喬太爺,道:「我要的東西比您所說的還要多。」

喬太爺瞇起眼睛:「你不怕我告訴庭真?」

陸臣一臉不在乎:「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他覺得沒什麽。」

「就算你跟在庭真身邊,你又能得到什麽?難道你要整個喬氏?」喬太爺哈哈大笑起來,「你沒那個本事。」

如此篤定的口氣實在讓人不爽,但陸臣沒有表示異議。

喬太爺玩味地看著陸臣,道:「但你不覺得僅僅跟著庭真沒有什麽用處嗎?」

陸臣笑:「那您說我要怎麽辦呢。」

「你要什麽,我給你就好了。」喬太爺說道,「會比庭真給你的多得多。」

「……哎,原來您是想收買我,我本以為自己會被威脅,結果您比我想象得溫和許多啊,喬老先生。」

喬太爺哼了一聲:「年紀大了,不願意再用那些激烈的手段了。」

陸臣大大地歎了一口氣:「可惜,您解決了我,喬庭真還能找其他人,難道每一個您都要收買嗎?」

喬太爺道:「這個你不用操心,反正庭真馬上要結婚了。」

陸臣終於露出驚訝的神色。

喬太爺看著對麵的年輕人明顯蒼白了的臉色,愉悅地說:「庭真自然是知道輕重的,作為喬氏的繼承人,有利的婚姻會成為他的堅實後盾。其中的利弊,我不說你也能知道。其實我是很開通的,庭真喜歡男人私下還是可以玩玩嘛,他也讚同我的看法。所以,你繼續跟著也好,但為了你的未來著想,不如我提供你一些東西,你見好就收如何?不過,你實在不願意離開庭真,那也可以,隻是不要妨礙他的前程就好了。」

「是哪家的千金?」陸臣彷佛沒有理會喬太爺的話,隻是問道。

「啊,梁世華的女兒。」

啊,又是個世家。

陸臣的心頓時涼透了:「庭真答應了?」

喬太爺彷佛他在說笑話一樣:「這有什麽答應不答應呢?庭真又不是傻子,什麽對他有利他不知道嗎?」

而陸臣隻會成為他的絆腳石罷了。

所有人都這麽跟他說,明連奕是,喬太爺是,就連喬庭真也覺得他沒用。陸臣突然覺得,他一直堅持的東西變得沒有意義,於是他問喬太爺:「我開價您付款是嗎?」

喬太爺點點頭:「識時務好啊,你要多少都行。」

陸臣隻是笑笑。

喬庭真的臉色不太好。

他把報紙丟在桌上,心裏譏諷道,他怎麽不知道他自己要訂婚了?

不過是見了見梁家的當家梁世華,然後他介紹了他女兒給自己認識了一下,報紙上就寫自己要成為梁世華的乘龍快婿了。

誰不知道他喬庭真是個gay,傻子才會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

誰知幾天後,報紙上又登,喬太爺與梁世華一起吃飯,兩家為下一輩的聯姻做準備。喬庭真皺起眉頭,終於知道了,是爺爺在搞鬼。

然後他出席任何宴會梁世華的女兒也都會出席,並且還主動找他聊天。喬庭真耐著性子好脾氣地應付,但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帶著曖昧。

後來甚至,梁世華主動出來,開玩笑地問他對自己的女兒有沒有意思。

喬庭真徹底被激怒了,打了電話問自己的爺爺。

「您要幹什麽?」

喬太爺慢悠悠地說:「男人年紀大了,當然是要娶妻生子的,你玩了這麽多年,還沒有夠嗎?」

喬庭真忍著怒氣,道:「我還想繼續玩下去呢,爺爺。」

喬太爺突然換了口氣,低狠地說:「如果你真想達到頂峰,就應該知道如何把握利益。聯姻不過是一種手段,大家心照不宣,有這麽個方法為什麽不好好利用。結婚後,隻要你有本事,你還是繼續玩你的,又沒有什麽損失。」

不是這樣的,喬庭真在心裏喊,但是又找不出什麽話來反駁爺爺。

他一瞬間有些迷茫。

爺爺說得對。他現在正是需要支持的時候,如果跟梁家聯姻,自己的地位會更穩健。但是……陸臣……

彷佛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喬太爺道:「啊,對了,連你的小情人都不反對了,我給了他一筆錢,就把他搞定了。」

喬庭真心裏震動一下,好像一盆水從頭潑下,渾身都涼了。

「他不會這樣的……」喬庭真下意識反駁,但喬太爺說:「你不信可以去問他。」

喬庭真掛了電話。

按照他以往的脾氣,他早衝到陸臣麵前揪住他的衣領質問了。

但不知為什麽,這次他隻是呆呆地坐進椅子,竟有些害怕。

在喬太爺的操控下,外界的傳聞越演越烈,似乎隻等兩家一放話,兩個年輕人就馬上訂婚了。

陸臣每天都關注著這些消息,而喬太爺給他的錢,已經劃到他的賬上。他越來越心平氣和,喬庭真似乎把他與這套房子給遺忘了,他站在陽台,眺望遠方,繁華的市中心,高樓林立。

雖然外麵傳得沸沸揚揚,伹喬庭真與梁音小姐真沒什麽私下的接觸。直到那天喬庭真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裏的聲音溫婉動聽。

「喬先生,我是梁音,你有時間可否賞臉與我共進晚餐?」

這種的大家閨秀,喬庭真作為一個紳士是不可能拒絕的,雖然這位紳士本身對女人並不感興趣。

喬庭真與梁音,在氣氛很好的西餐廳落座。精致的美食與精致的女性,喬庭真突然有些想念陸臣拎著塑料袋的樣子。

他笑著說,超市打折我去買了好多東西。

那種畫麵與喬庭真現在坐的地方格格不入,但陸臣的笑在喬庭真的腦海裏盤旋不去。梁小姐看著喬庭真,微微笑道:「喬先生在想什麽?」

喬庭真回過神來,溫柔地笑道:「不好意思,我隻是在驚訝梁小姐居然會主動找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梁小姐看了看喬庭真,說了句不相幹的話:「喬先生真是有魅力。」

喬庭真挑眉。

梁音含笑含了一口紅酒。英俊而驕傲的男人,女人都很喜歡。

既然梁音不說她的來意,喬庭真也不再提,兩人一起吃飯,氣氛倒也不錯,別人看來俊男美女,兩人都氣質宜人,實在是天造地設。

吃到一半,梁音擦擦嘴,垂下眼,道:「喬先生應該知道我父親與爺爺想把我們湊一塊的意思了吧。」

終於來了嗎,喬庭真點點頭,道:「他們的願望總是很美好。」

梁音看了他一眼:「難道喬先生不願意?」

喬庭真挑眉:「梁小姐固然美麗溫柔,但是我本身有苦衷。」

「哎,原來外界的傳聞是真的。」梁音歎了口氣。

喬庭真不置可否,隻是笑笑。

梁音繼續道:「喬先生也知道,我們這種下一輩的,在這方麵問題上實在沒有什麽自由。即使現在我不與你結婚,也會與另外一個商業家族結婚,而你也是這樣……」

喬庭真認真地聽著梁音的話,然後說:「於是梁小姐覺得我還不錯,與其再換一個人,不如就我算了?」

梁音掩唇而笑:「喬先生把自己說得太差。」她眼波流轉,煞是動人,「其實把話說開來,我們這種人結婚不就是那回事嗎,現在喬梁兩家都要利益,既然這樣,我們在得到利益的同時,最好把對個人的傷害降到最小。」

「哦哦?」喬庭真覺得梁音說話有點意思。

「聽聞喬先生有個很愛的戀人?」梁音又轉移了話題。

很愛的戀人啊……喬庭真一愣。

他竟從沒考慮過陸臣的定位。似乎回憶起來,陸臣都在自己的身邊,可兩個人都沒對對方說過愛。

但他肯定陸臣是愛他的,而他對陸臣呢?

太過習慣陸臣的存在,以前他從沒有這麽固定的伴侶,但陸臣和他在一起已經快兩年了。

這個時間讓喬庭真有點驚愕。在沒去美國之前,他雖然喜歡男人,可從沒有一個人能跟他保持長期的關係。就連那個和他抱在一起,讓爺爺發現的男人,他也能在去美國的第一時間拋棄。

可遇見陸臣之後,他沒有了別人。

他這才意識到陸臣的影響力,不知不覺,深入骨髓。

「喬先生?」直到梁音喚他,他才清醒,他又在淑女麵前失神了。

這次梁音沒有追問他,隻是道:「其實,喬先生如果與我結婚的話,婚後繼續跟你現在的情人來往,我也不會多說什麽的。」

喬庭真深深地看著她,問:「你不在乎?」

梁音笑笑,神色有些虛無縹緲:「我早就學會了不在乎。而且,我覺得我們兩的婚姻都會給雙方一樣很美好的東西。」

喬庭真用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自由。婚後我們都不要束縛對方,這樣不好嗎?」

喬庭真懂了梁音的意思。

以利益為前提的婚姻,婚後各自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互不幹涉。

「這樣不好嗎?我們彼此犧牲的隻有『名分』這個東西。」梁音道。

聽起來很不錯,似乎大家都沒什麽損失。

一年到頭都不怎麽見麵的夫妻,喬庭真不是沒見過,而且大家都已習以為常。

喬庭真看著麵前的女人。

美麗精致如假娃娃。看起來溫柔無害,但心裏想的誰也不知道。喬庭真覺得有點心涼,但想到自己不也是這樣的人?

喬庭真琢磨著,如果把這件事告訴陸臣他會怎麽想。

大概他會笑著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然後還是待他如往常一樣。

畢竟他收了爺爺的錢不是嗎?

喬庭真沉下臉,神色很陰森。

梁音有點奇怪與畏懼,問他:「喬先生覺得怎麽樣呢?」這種話說出來簡直像求婚一樣,即使梁音對喬庭真沒什麽感情,但她還是紅了臉。

喬庭真喝了一口酒,紅色的**與他細致的五官很配。

他說:「我拒絕。」

陸臣攤開最新的財經報紙。

裏麵赫然有著喬庭真與梁氏千金共進浪漫晚餐的照片。

雖然報紙一直在講兩個人的事,但這麽清晰的兩人在一起的照片倒是頭一遭。照片上的兩個人互相凝視微笑著,氛圍溫柔得如同他們是一對新婚夫妻。

陸臣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久,心想著這個報導或許會影響明天的股市。

他突然記起似乎和喬庭真沒有什麽合照。兩個人一起這麽長的時間,卻都沒有留下什麽紀念。

他繼續看著那種照片,照片上麵的標題寫著「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啊……那他算什麽……

慢慢地,他聽見什麽東西倒塌的聲音,從他的心裏傳來。

喬庭真站在公寓的樓下,臉上有點別扭。

這一次,是他與陸臣冷戰時間最長的一次。這次陸臣似乎也鐵了心不來找他,他本來還很生氣的,但是還是抵不過想見陸臣的心。

他不相信爺爺說的,陸臣不是那樣的人。

他深吸一口氣,上了樓,打開門,屋裏冷冷清清的。

喬庭真覺得喉口一陣緊縮,他開口喊:「陸臣?」

沒有人響應。

喬庭真的氣又上來了,但他想,今天是來把話說清楚的,便壓抑著走進屋。然後他才發現屋裏有些不同。

幹淨整潔,卻也冰冷。

他站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心跳得越來越快。他走進臥室,一把拉開衣櫥的門,裏麵隻有幾件衣服孤零零地掛著。

因為喬庭真常在外麵住的結果,家裏的衣服本來就不多了,可現在陸臣的衣服一件也沒看見,隻剩喬庭真的幾件外套。

他又衝進浴室,什麽都隻有一個了。

陸臣的牙刷,陸臣的香水,陸臣的剃須刀,都沒有了。

他把整個屋子都轉了一遍,終於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個箱子。他咬牙打開,裏麵全是陸臣的東西。

曾經被使用過的物品,現在被淩亂地丟在一個箱子裏,似乎被拋棄了。

喬庭真現在很生氣。

陸臣這是什麽意思?鬧脾氣嗎?

他拿出手機,打電話找陸臣,但是卻傳來令他覺得莫名其妙的聲音。

「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喬庭真咒罵一聲,踢了箱子一腳。

他怒氣衝衝地在房間裏轉了一遍又一遍,房子所有關於陸臣的東西都被收到那個箱子裏,似乎隻要把那箱子一丟,就能抹去陸臣的存在一樣。

喬庭真憤憤地坐到沙發上,突然一愣。

陸臣的手機停機是什麽意思?如果隻是跟他鬧脾氣的話,關機就好了,何必停機呢。他這才有點心慌,但居然發現自己除了一個手機號,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去找陸臣。

他平時喜歡去哪裏?他在這裏有沒有熟人?什麽都不知道……

他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他在家裏睡了一晚,陸臣沒有回來。

他無奈地去公司,晚上回來,陸臣還不在。

直到三天之後,喬庭真徹底心慌了。

他翻了翻那個箱子,指望裏麵會有什麽口信,但他隻翻出三張卡。

一張是他自己以前給陸臣的,讓他平時支出用,他記得他曾經往裏劃過錢,但僅那麽一次,然後這件事就徹底地被他忘在腦後了。

然後還有一張,是陸臣的工資卡。

這兩張卡裏的錢都隻見進不見出,陸臣根本沒有用過。

還有一張卡,賬戶裏的錢數量驚人。

……這應該爺爺給陸臣的那筆錢。

而這些卡的密碼都是一樣的,都是喬庭真的生日。

喬庭真終於感覺到了陸臣的決絕之意,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開始通過各種手段找陸臣,但都沒有結果。

他驚恐起來,為什麽會找不到人,他還能去哪裏?

喬庭真委托偵探調查陸臣在國內有哪些相熟的人,卻一無所獲。他這才發現陸臣十八歲到美國去之後的資料幾乎一片空白。

喬庭真記得,自己遇見他的時候,他說他是個小公司的職員,喬庭真當時也隻是隨便聽聽,沒當回事,那時他根本沒想到這個人會跟自己糾纏這麽久。

而現在再回過頭去,他赫然發現他根本不知道陸臣的底細。

喬庭真覺得四肢冰冷。

喬庭真是知道陸臣父母的公司是在喬氏的逼迫下破產的,但陸臣一直表現得不在乎這些,於是喬庭真也沒把這放在心上。

難道……喬庭真要回國的時候,陸臣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現在想想他難道一點顧慮都沒有嗎?

喬庭真實在不願意往那方麵去想。

但陸臣為什麽消失了呢?

他完全不知道陸臣要做什麽,隻覺得又憤怒又心寒,還很恐懼……

他會不會就這麽消失不再回來了。

喬庭真開始天天回那間公寓,希望哪一天,門突然打開,陸臣走進來,還像往常那般笑著。

那麽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埋怨陸臣,這麽久去了哪裏?

陸臣再哄哄他,兩人就又能和好了。

可這隻是他的想象。

日子慢慢過去,喬庭真開始想,如果陸臣回來,他可以不去生氣,大不了這次他低頭就好了。

隻要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