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旭被打得莫名其妙,他不過想跟她聊聊天,有必要將他說成無恥之徒嗎?沒錯,他是風流,但可不下流。

“我就是打你,你再不放手,我還要打你第二遍。”她不要在這裏跟他耗。

嵐旭震驚萬分的抿唇,細細盯著這張精致的小臉,突然間他微微一笑,動手一抱,利落地扛起她,將她安置在肩上。

“嗬,這是你自找的,為了這一巴掌,我絕不放你。”

“啊!你…你…你…不要臉!非禮、非禮!”一陣突來羞慚,讓她的拳頭在他背上拚死拚活地捶打,雙腿上上下下踢個不停。

“非禮無視,非禮無聽、非禮無言,有理、有理!”

他笑鬧送她上馬,不容置喙以左臂把她鎖在胸前,驅策他的愛駒奔出這片林子。

“放我下馬,你怎麽可以如此無賴。救命!救命啊…”

又羞又氣的小臉,死命地沿路叫喊。她的煒雪生死未卜,她卻到不了他的身邊,她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了,這是不是天人永隔的預感?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就縱橫滿臉,順著風灑落在嵐旭的頸邊,帶來幾絲細小的涼意。

“你在哭?這麽討厭我嗎?”他蹙起眉頭,生平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魅力。

“討厭、討厭!我要找我的丈夫,為什麽你非要攔阻我的去路?我想見他…好想好想見他。讓我走,求求你!”淚水幾乎灼熱了她的眼眶。

“你嫁人了?”擄人妻妾,**惡大罪,哎呀呀,有點不妙!

“嫁了!嫁好久了,你到底放不放我走?”擦著眼淚,她忍不住衝口怒問他。

“依照我往常的‘習性’,在這種情況下我會義不容辭放你走,因為我對嫁人的婦女沒興趣。偏偏,你讓我一箭射中,又甩了我一巴掌,我…”

“我讓你打回來好了。”她倏地打斷他的話,像找到一線生機般,急急轉頭望他,拉他的手按在她自己臉上,巴不得他狠狠摑下去,然後快快放她落地。

“我的力氣很大,這掌下去,你可能嘴角都破裂。確定嗎?”

“嗯。”她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我要打嘍,我…啪…”他伸出的大掌沒將她打得血淋淋,反而輕熨她細白柔嫩的臉蛋。“玩你的。你的丈夫是誰?我送你去找他,至於你的馬匹,晚點兒我再讓小侍替你牽過去。”他爽快接道,彎彎的笑眼,全是令人愕然的柔情。

怎麽態度差這麽多,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寧兒有點愣住。“呃…喔!謝謝你,我的丈夫叫納拉氏煒雪。”

“什麽…”嵐旭張口結舌。

*>*>*>煒雪兩眼大睜,手臂上染血的白布,在他近乎本能地站起後,順勢滑落在地。

“貝勒爺,您別站起來,傷口不好處理,還沒上葯!”為他治療箭傷的大夫,一時反應不過來,語重心長請他坐回椅上。

而這些話再也進不了煒雪耳中。他終日期盼清醒過來的妻子,現在就站在涼亭外,她的秀發披散,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綢衣褲,恍若劫後餘生的小殘兵。

他的好色老友嵐旭,則陪在她身旁,盈盈笑臉看著他。

“來吧,你昏迷多時的小妻子。”嵐旭笑著張開手臂,有如展示物品般地對他秀著。

煒雪心狂意亂地走近她,視線一直沒離開她。直到他的手撫觸到再真實不過的溫熱臉龐,他才相信這不是幻影。

“寧兒,你…”

“一路飆馬過來尋夫嘍。”嵐旭戲謔地笑說,拍拍手,對涼亭裏的阿哥、公子、華順王府老老少少,一概閑雜人等呼道:“諸位,人家好不容易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別巴著大眼睛盯著人家瞧,走走走,閃到林裏涼快去。”

“行了,這下子你們要抱、要親都沒問題。”他笑嘻嘻地說。

在嵐旭臉上帶著笑意離去後,紅著眼眶的寧兒這才伸出雙手,縱情地依進丈夫的懷中。

“煒雪!”

這一接觸,兩人像是發泄壓抑了太久的熱情般緊緊相擁,寧兒的淚濕了他胸前一大片,他則摟得她密不可分,麵容傾靠在她的頭側,欣慰感動地包圍她、擁有她、感覺她確確實實存在他的臂彎裏。

他心跳的節奏澎湃得毫無秩序可言,他仍難以置信的質疑,這會是一場夢嗎?他幾乎要斷念了,她卻帶著淚光出現在他眼前。

但,懷中的軟柔溫體,遠比夢真實、更熱切。不,這不是夢,她是真的清醒過來了。

“嬤嬤說你中箭從馬背上摔下來有生命危險,煒

雪,你要不要緊?有沒有事?痛不痛?”寧兒抬起頭來,眨掉一層淚,立刻憂心忡忡地追問著。

“我…”

她絕對不曉得,她鮮活的美是如何震撼他,觸動著他最溫柔的情緒,他欲言又止地望著她,許久之後,才親吻她的額頭、她的發鬢,最後禁不起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激動,重新又將她擁進懷中。

“隻要有你在我身邊,就算一萬枝箭也射不死我。”

寧兒的喉間緊繃。“煒雪,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這句話該說的是我。寧兒,對不起。”

他的語氣裏充滿好多抱歉,聽得寧兒直掉淚。

“你…是這麽驕傲的人,原來也能謙卑地說抱歉,說得好好聽。聲音那麽柔,那麽多情,我好喜歡,我接受。”

“我利用了你的純真,殘酷地將你逼進生不如死的境遇裏,有千萬個不該,對不起、對不起…”

他強忍激動,多想極盡所能地哄慰她,為她撫所有的傷痛。

“邪教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在心裏已經有個譜。嬤嬤叫我將心比心,你沒有做錯,煒雪。我想說的是,如果可以…煒雪,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她的眼淚倏然淌下,有太多的畏怕像陰影盤繞左右她的思潮,她好怕,真的好怕,她一點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放手去愛?她需要他的應允。

煒雪深深凝視著她。“我們是夫妻,沒有開始,隻有延續。寧兒,我愛你,至死方休!”

他柔情似水的神情令她心悸,她靜靜聽著,默默想著,最後竭力地抱住他的腰,將小臉埋在他的胸懷裏。

“…謝謝你,煒雪!我愛你,好愛好愛!”

“我也愛你,我的寧兒!”

“煒雪…”

氣歸氣,恨歸恨,她始終無法忘懷自己對他的情感,她舍不下他。

他注定是勝利的一方,打從揭開喜帕的一?那,他就贏走她的心,用不著攝魂,她的靈魂、她的心全是他的。

她淺淺帶淚的笑靨醉在舞春弄葉的微風中,融在瑰麗的大地中。

新娘格格,找到了屬於她的真正幸福…終曲“煒雪,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

“可是它在流血,我看還是快讓那些人回來替你治療,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麽?你不能放著它不管啊。”

煒雪心滿意足地笑了,好一晌,才意味深長地對她說:“而我不能放著你不管。你曉不曉得,連續這幾天是誰幫你沐浴的?”

“你呀…”好丟臉。寧兒雙頰緋紅,垂著頭避羞。

“那你曉不曉得,連續這幾天…”他靠過來耳語。“你的綢衣內空無一物,除了那對豐盈的**及雪白的小身軀…”

話還沒話完,已經看見寧兒臉色發白地揪住衣領往裏頭瞧,隻見她五官一怔,接著整張臉像在烤火一樣,紅燙到足以冒煙的地步。

“你你你…”

她羞憤得說不出話來,啊呀,她胸部的形狀、大小全勾勒在綢衣外,怪不得一路上的人全目瞪口呆盯著她看,怪不得砍柴老伯下巴合不攏,怪不得剛剛那個人…“都是你、都是你!我不要活了,我恨死你了…”

她哭著責備起他來。

夕陽西落的菊紅色餘暉下,遙遙小身影的兩個拳頭一直捶打在高大的身影上,看起來好像很生氣,高大的身影是聳肩搖頭,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

見她火氣不斷,高大身影索性伸出雙手捧住小身影的臉頰,在她唇上烙下深深的一吻,小身影的兩手便不再打他了,而是捂著臉頰垂下頭來。

斑大身影這時一笑,遂不容置喙地抱起她,一同騎上戰馬禦風而去。

看著他們兩人浪漫多情的模樣,嵐旭揚起迷人的嘴角。

嗬嗬笑的,他靠近華順王府一位閨秀格格的身旁,低聲說:“好浪漫的一對,是吧?”

“是啊,好浪漫,真讓人替他們高興。”格格笑逐?開地說。

“我是嵐旭貝勒,你家煒雪貝勒又愛又恨的好朋友。替我帶個口信給少福晉,告訴她別跟煒雪提我以弓箭射中她的事。”

榜格怔然轉頭。“你…”

“噓!別張揚。她沒受傷,放輕鬆。”

“還好,這我就放心了。”

“好女孩。”他給她一個迷人的笑容。“然後還要告訴她,我很抱歉霸道的扛她上馬,你知道的,朋友妻不可戲。”

“什麽?”格格眉頭揪起。“你太過…”

“噓!小聲點,我不是故意的!”他慌張地捂住她的嘴。

“可是你未免太…”她的聲音全悶在他的手掌裏。

“好好好,不要吵,我請你吃飯?感情交流一下,你滿意了,就幫我這個忙,如何?”

啪…響當當的一個巴掌。“輕浮,哼!”格格掉頭就走。

“恭喜、恭喜!開春第二炮!”他的小侍在後麵賊頭賊腦竊笑不已。

“你敢笑我?”嵐旭的臉都綠了。“王八羔子,納命來!”

兩個主仆開始在林區追趕起來,偶爾間傳來嵐旭惱羞成怒的吼叫聲。

霞光薄,暮色好,人間就屬這兩個人最嘈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