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嗷嗚!」

蠍子發怒地舉起兩隻大鉗子,嘶嘶叫著衝了上來。

他的速度更快,像是奔跑的黑猩猩。他的雙手變成了野獸般的腳墊,十指上的指甲變得又利又長,有如剃刀。他四腳著地,飛快地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然後毫無預兆地跳了起來。落地時砸起一片嗆人的塵土。

煉金術士屏住呼吸,在彌漫的磚紅『色』當中他竭力分辨蠍子的黑影。對方的來勢洶洶,攻擊迅捷如閃電。煉金術士隻瞥見一個黑影襲來,他匆匆跳到一旁,舉劍格擋。隻聽一陣刺耳的嗤啦聲,火星迸發,長劍上一股大力傳來,李歐一陣踉蹌。他順勢一滾,一道厲風便擦過他的頭頂。煉金術士感覺背後冷颼颼的,後頸汗『毛』倒立起來。

一聲呼喝斥退了他心裏的恐懼。

陸月舞的長劍泛起月華,在燭光下翩翩起舞。蠍子被她的劍光『迷』『惑』。他憤怒地咆哮著,喉嚨裏發出不似人類的叫喊聲:“你們得死,你們得死,白魔鬼!”他不顧一切地開始攻擊,一頭撞進陸月舞的劍網。一陣落英繽紛的絢爛光線中,蠍子連連嘶叫,灰『色』的尖刺落了滿地。他衝向陸月舞,卻被她一個輕巧的旋轉躲開。

毒蠍卡奧不斷喘息,黑紅『色』的粘稠鮮血從他的傷口上滴下。他死死盯著陸月舞,“『女』人,我要殺了你,再把你吃進去。”他咧開嘴,『露』出滿口白牙。

陸月舞沒有搭話,她隻是橫起了手中長劍。

“我覺得會被烏鴉吃掉的是你。”煉金術士與『女』劍手呈對角站立,把毒蠍卡奧圍在當中。“不過也有可能,連烏鴉都覺得你的『肉』是臭的。它們都不願意下口。”

“別說廢話,白魔鬼。”毒蠍卡奧眯著小眼睛盯著李歐,通紅的舌頭掃過嘴巴,“我會把你們統統吃掉,一丁點兒都不會剩。”

他的信心不知從何而來。麵對他們兩人,他以為穩『操』勝券了嗎?莫非變成了惡魔的樣子,連智商也會跟著開始降低了嗎?充斥著大廳的魔力在他身邊回『蕩』,在房間拱頂上發出空『洞』的悶響。沒有人,沒有任何人發出哪怕一丁點兒聲音。陸月舞飛快地向他投來困『惑』的目光。

『女』魔法師站在一旁,她的臉上全無表情。

“你的寵物又在『亂』咬人了。”李歐輕蔑地說,“身為他的主人,你就不管管嗎?”

愛若拉盯著他,“他跟我無關!煉金術士,你就是這樣懷疑你的未婚妻嗎?”她的臉皮真厚,演技也真好。“我瘋了嗎?我難道願意當寡『婦』嗎?”

“誰知道呢?”他說。

反正不會如她所願。

毒蠍卡奧發了瘋一樣『亂』叫,與陸月舞糾纏在一起。陸月舞『精』妙的腳步『迷』『惑』著他,她盡量不做正麵抵擋,以避開他怪物般的力量。『女』劍手跳上一張長桌,然後在蠍子把桌子抓的稀爛之前跳到了另一旁。蠍子短暫地失去了平衡,『女』劍手順勢反手一劍刺中了他的『腿』窩。蠍子一下子失去了支撐,收勢不住,踉蹌地向前衝去,翻滾著掉下高台。他在高台下麵憤怒地嚎叫起來,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

“滾上來,爬蟲。”他挑釁地勾著手指。

毒蠍卡奧就像一隻巨大的黑蜘蛛般從高台下跳上來了。煉金術士站在原地,在他快要追上來的時候翻過一張椅子跳到一旁,同時把那張椅子踢向前者的麵部。蠍子惱怒地一巴掌將椅子拍成漫天的碎片。蠍子急轉向他,繞過陸月舞的長劍阻礙,經由一次巧妙的騰躍,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煉金術士俯衝過去。他的速度太快,煉金術士隻得用長劍抵擋他的爪子。

李歐一聲悶哼,長劍呻『吟』著差點脫手而出。他『胸』口『門』戶大開,滿是致命破綻。他看見毒蠍卡奧在炫耀著自己的獠牙,臉上滿是誌在必得的猙獰笑容,『毛』茸茸的腦袋就像短麵熊的頭,嘴巴裏噴出使人窒息的惡臭。他聽見魔力幻化的風在身邊鼓噪,聽見她們在譏笑,在嘲諷,在催促著他向她們的主人求救。但他不是一個人。

陸月舞的長劍砍中了蠍子的手臂,劍身上蘊含的魔力狂瀉而出,仿佛無數利刃刺進後者的傷處。鮮血好似噴泉一樣飆『射』出來。他慘叫一聲,拖著無法動彈的手飛快退開。李歐喘了口氣,悄然散去蓄勢待發的法印。

煉金術士麵無表情地瞅了一眼『女』魔法師。她的眼睛似乎更加明亮。

空氣中魔力扭轉成漆黑的、仿佛章魚般的觸須,火把和油燈的煙霧呈現出鬼怪般的姿態。他知道陸月舞看不見,但她一定也感受到了。

“有個家夥手腳不幹淨。”他說。

那魔力在治愈著他們的對手。他們散發著同樣的氣息,好似一團爛泥的腐爛臭氣,彌漫著硫磺和『陰』溝裏的穢|物般使人隻想割掉鼻子的味道。李歐看見蠍子的手臂飛快的愈合了——超出他對惡魔的認識。我們會有機會慢慢算賬的。他在心裏說。

毒蠍卡奧憤怒地叫喊,痛苦和怒火完全掩蓋了他的理智。他現在隻想撕碎眼前的煉金術士。李歐靜觀其變,他握緊長劍,不斷畫出一個又一個明明滅滅的半圓。蠍子撲了過來,他一個矮身躲過,反手就是一劍。但這一劍落了空,蠍子轉過了身,卻受困於陸月舞的糾纏。宛如蛛網般的劍光將他束縛其中。

“李歐。”她高喊一聲。

煉金術士不會讓這樣的好機會白白溜走,跟隨陸月舞修習劍術的他熟知她的劍術。她翹起劍尖,於是他便往內突刺;她一記橫掃,他就轉而攻向蠍子的下盤……他們配合無間,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都透著長久以來的默契。

李歐發現自己享受這種甘甜的滋味。他短暫地撇了陸月舞一眼,瞧見她的眼中帶著同樣的暢快。然而,也免不了『迷』茫,以及痛苦。

陸月舞躲閃開蠍子勢大力沉的拳頭,一劍刺向他的『胸』膛,迫使後者『露』出破綻。“就是現在。”李歐往前邁出一步,高聲念出了一個單音節的咒語——他感受到空氣當中的那股魔力在咆哮,就像是把守地盤的狗,在朝著他呲牙咧嘴。長劍中的魔力在『激』發,劍身因為『藥』劑而變得熾熱,在他的手中宛若龍鳴,顫抖不休。然而那股漆黑如墨般的粘稠魔力束縛劍身,仿佛蠶吐出的絲線就長劍層層包裹,密不透風。長劍不堪重負的哀鳴。

“愛若拉!”他憤怒地高叫,“**|的十八輩祖宗!”

『女』魔法師怒意盈盈地頂住他,“注意你的語氣!”

“玩你的蛋去吧!”他憤怒地揮下長劍,一道銀光絞碎了蠍子伸出的鋼鉗。鮮血伴隨著慘叫飛上半空,一截斷肢從空中墜落,砸在了一張擺滿『精』致食物的餐桌上。“你他媽的自己心裏明白!”李歐惱怒地大喊大叫。他幾乎想把魔力全部傾瀉在『女』魔法師身上。

『女』魔法師悶聲不吭,但那股魔力在短暫抵抗之後卻迅速撤走。

煉金術士手中的符文長劍大放光明。蠍子似乎也因為它宛若烈陽般的光芒而懼怕。他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道縫,在他驚恐的目光中長劍揮出一道耀眼的弧線,斬斷了他高高舉起的另一隻手,依次『洞』穿了他的肩膀,最後毫無阻滯地刺入了他的腹部。

蠍子幾乎沒感覺到疼痛,因為他仍試圖做出撲出的姿勢。但沒有了手,他隻能徒勞地撲到在地上,目睹灼熱的長劍從他的腹中拔出來。他一頭栽倒在地,『抽』搐個不停。“這、這不可能……”他從一地磚塵和『肉』糜湯中簡單地抬起頭,“我……受神眷顧。”

如果受神眷顧,又怎麽會變成惡魔?煉金術士憐憫地看著他。“很有效。”他對『女』魔法師揚了揚長劍,“你想親自試試嗎?”

愛若拉沒理會他。

倒是毒蠍卡奧在地上徒勞無功地掙紮。鮮血在他的身下匯聚成一灘水窪,而他就在其中不斷地掙紮著站起又倒下。血『液』塗滿全身。“我不甘心。”他喘息著說,“蠱『惑』我,『誘』騙我,折磨我,讓我人不人鬼不鬼,讓我變作惡魔,所謂的神不過如此。”他咳出一口鮮血,煉金術士忽然覺得他變得既可憐又可悲。“可笑我竟然相信了你!”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女』魔法師。“惡魔與魔鬼的較量,好打算——”

他的話戛然而止。李歐看見魔力正在從他的體內逃逸遁出,他就像一個被刺破的氣球迅速地幹癟下去。醜陋的怪物臉,渾身的『毛』皮轉眼間統統退去。他變了回去。渾身的傷口因為變作人類而不再愈合,鮮血就像決堤的洪水奔流而出。

“這就是我的下場。”毒蠍卡奧奮力從喉嚨裏擠出幹澀虛弱的話來。他的眼睛不離『女』魔法師,充滿了深深的仇恨。“他們說你是神使,我可不信。沙漠之母……我看就不過是一個被惡魔玩爛了的婊子——”

“瀆神者!閉嘴!”周圍的家夥大罵起來。

煉金術士聽到了『女』魔法師輕蔑的冷哼。毒蠍卡奧立即就像被扼住脖子的鴨子,他在地上翻滾掙紮,張開嘴巴,但都無法呼吸。他的雙眼鼓脹出來,一臉驚恐。

“我看夠了。也聽夠了——”

“我以為你既沒長著眼睛,也沒有長著耳朵呢——”

“停止你的冷嘲熱諷!”

“我說錯了嗎?”

“住嘴。”『女』魔法師說道。環繞在她身邊的魔力咆哮著衝他奔襲而來。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到身體不受控製,靈魂仿佛脫殼而出。長劍在掌中跳動,好似要刺向身旁的陸月舞。他驚出一聲冷汗。“這隻是一個警告。”她說著。然後魔力席卷了毒蠍卡奧,凶殘蠻橫地扭斷了他的脖子,碾碎了他的腦袋,讓白『花』『花』的腦漿濺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