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要不然……我再給你配輛車？
“她現在在什麽地方，在做什麽？”
施信宇給“信息谘詢公司”的私家偵探打電話打得越來越勤了。
私家偵探名叫陳剛，他實際上是“信息谘詢公司”的老板。
原本，像這種調查女人是否出過軌的案子，他是不屑於親自出手的。
但誰叫付費的金主是施信宇呢？
事實上，陳剛已經找到了充足的證據能夠證明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裏，蘇柘舞的身邊就隻有施信宇一個男人，根本沒有出過軌，所以她曾經懷過的孩子必須隻能是施信宇的！
可無奈的是，施信宇根本……不！相！！信！！！
陳剛是真不明白施信宇到底為何會如此多疑？
甚至都到了有點瘋癲有點神經質的程度？
所以，陳剛心底裏其實是覺得施信宇已經有點搞笑了。
但是這並不影響他耐心的按照施信宇的指示繼續調查蘇柘舞。
坐在外觀普通的捷達車裏，陳剛點起一支煙，用沙啞的嗓音回答自己的金主：“施先生，她於四十分鍾前，叫了一輛網約車，從家裏出發，趕到了位於城南近郊的‘創科商貿有限公司’，剛走進去，我正在外麵等她出來。”
“好！我知道了！”掛掉電話後，施信宇的眉頭緊皺：“‘創科商貿’？這間公司……似乎在哪裏看到過？”
帶著困惑，施信宇板著臉將關子怡喚進了辦公室：“你知道有一間叫做‘創科商貿’的公司麽？”
關子怡微微一愣，隨即向施信宇解釋道：“是的，是有這麽一間公司——集團下屬的電子事業部最近正在招標采購，‘創科商貿’正是參與招標的供應商之一。”
“哦？是麽？”施信宇的目光頓時就變得有點兒複雜了，一瞬間，他似乎想到了很多……
他對關子怡說：“去，把有關‘創科商貿’的資料都給我拿來！”
“是！我馬上就去辦。”關子怡心裏感覺有些奇怪，她不太明白施信宇為什麽會突然關注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來？不過她有良好的職業素養，知道什麽是“不該問的別問！”
很快，關子怡就將有關“創科商貿”的資料都送到了施信宇的辦公桌上。
資料顯示，“創科商貿”成立的時間還不到兩年。
公司的法人代表名叫王佳敏，監理名叫黃子明，主營業務是一種新型節能控製芯片。
按照常理來說，“創科商貿”實在是太年輕了，其實是沒有資格參與電子事業部的采購招標的。
但根據電子事業部采購課的評議，認定“創科商貿”持有的產品專利確實是非常有優勢，所以這才破格允許他們參與招標。
不過，“創科商貿”的劣勢其實也是很明顯的——他們隻是一間普通的商貿公司，並沒有自己的流片生產線，所以他們的產品其實都是走的代工生產，價格偏高不說，產量也不是很穩定。
施信宇很快就想明白了……
電子事業部的訂單對“創科商貿”來說實際上十分重要。
一份足夠大的訂單，既可以為他們帶來足夠他們生存發展的資金，訂單本身也是與流片代工廠談判的籌碼。
於是問題就來了……不知道蘇柘舞是怎麽和這個“創科商貿”攪在一起的？
施信宇突然有一種現實正在給他開玩笑的錯覺：“難道蘇柘舞她是想要利用自己身為我前妻的身份，幫‘創科商貿’拿下電子事業部的訂單麽？”
想到這裏，施信宇的嘴角掛起玩味的笑容：“如果這是真的，那麽我是要答應她呢？還是要答應她呢？”
訂單是小事情，說起來是很大，但其實一年下來，不過也就是不到一千萬罷了。
錢更是小事情——反正采購原材料是必須的成本——做生意嘛！懂得花錢，才懂得賺！
反正施信宇在自己的公司裏是有絕對的權威的，像這種對外公開招標的事兒，他隻需要給電子事業部的部長拋一個眼神兒，也就能內定下來了。
施信宇將鋼筆捏在手中，慢慢的轉動：“如果蘇柘舞真是那樣的想法的話，這事兒，倒是真挺有意思！”
然而，在走進王佳敏的公司的時候，蘇柘舞的想法卻和施信宇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根本不知道王佳敏正在和施信宇旗下的某個事業部洽談招標的事情。
事實上，因為那個事業部對外其實是一間完整的公司，也沒特別申明自己隸屬於某個集團，所以連王佳敏都不知道，她想要爭取到的大客戶的幕後老板就是自己好閨蜜的前夫施信宇。
總而言之，蘇柘舞什麽都沒想，她隻是想要找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而已……
工資要求不高，足夠吃飯，能租房，有保險，能有閑錢偶爾買幾件衣服就行了……
至於衣服的樣式……其實就算是地攤貨也無所謂啊！隻要自己喜歡，穿著舒服就成！
總而言之，在走進王佳敏的辦公室的時候，蘇柘舞腦中幻想著的，盡是城市職業女性小白領的“類似小資”一般的生活……
簡單，舒適，身於浮華而又不隨波逐流，行在市井而又不錮於蠅蜉之爭；工作時認真敬業，閑暇時又能關心一下咖啡、巧克力還有電影和音樂！
好吧，那樣生活，光是想想，心裏也是很舒服的呢！
至於愛情？
暫且相忘於此城，然後既不主動也不拒絕的一切隨緣吧！
“咚咚！咚咚！”蘇柘舞抬手，兩下一次的輕輕扣響了王佳敏辦公室的大門。
“進來！”王佳敏正在處理一份文件，她以為來者是自己的員工，所以並沒抬頭。
蘇柘舞抿嘴微笑，走到王佳敏的麵前，站著不動，也沒說話。
王佳敏戴著眼鏡，右手捏著圓珠筆，左耳上還夾著一根鉛筆，鉛筆剛好可以起到發夾的作用，將她的長發擋在腦後。她還是沒抬頭，隻是一邊快速的作著工作筆記，一邊皺著眉頭問蘇柘舞：“有什麽事情？你說就是了，不影響。”
蘇柘舞還是沒說話，就靜靜的站著，嘴角變掛著玩味的笑容。
這王佳敏，認真工作的模樣，倒真是挺萌的。
“到底有……啊！”來人半天不說話，王佳敏有點兒奇怪了，這才抬頭一眼，眼前的人可不正是蘇柘舞麽！
“蘇蘇？你怎麽這麽快就到了啊？真是的，都不打個電話說一聲，我也好下去接你啊！”
蘇柘舞笑道：“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哪用王總親自出去迎接啊！看你忙的，我都怕影響你工作了呢！”
“不忙不忙！”王佳敏從辦公桌後跳出來，挽住蘇柘舞的手臂：“嘿嘿，這段時間，正在準備一個大客戶招標的事兒——其實還有一段時間呢，我隻是在做最後的準備而已，真不忙的——對了，我先帶你去見見我老公吧！這公司其實是我和他一起創辦的，我們公司主打產品的專利技術，可是他研發出來的哦！”
蘇柘舞突然想起了一點關鍵：“你和他怎麽認識的？在學校的時候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王佳敏咧嘴一笑：“嘿嘿，大學畢業以後才開始交往的啦，家裏給介紹的——我們兩家其實是世交來著——大學畢業後，家裏說要撮合我們兩個，我覺得他還行，於是就這樣了唄！”
一邊寒暄著，王佳敏就把蘇柘舞帶到了位於公司三樓的實驗室，去見了她的“老公”黃子明——“創科商貿”一共有三層樓，一樓是產品展廳和客戶洽談區，二樓是核心辦公區，三樓全是黃子明的實驗室。
實驗室裏，除了黃子明之外，還有幾個年輕的技術員——都是男的。
或許是因為搞技術的人都比較天然呆？
反正眼見著蘇柘舞和王佳敏兩位大美女走進實驗室，除了黃子明之外，其他人竟然都像是對美女根本不感興趣的小彎彎一般，隻是瞥了她們一眼，就再也沒有任何反應了。
說起來公司租下的場地是挺大的，但因為地處接近城郊的位置，租金其實並不高，重點是，這棟三層小樓的房東其實是王佳敏的舅舅……
黃子明比王佳敏大了五歲，模樣生的還不錯，看起來白白淨淨，咋一看好像比王佳敏的年紀還小一些的樣子。他戴著一副黑邊眼鏡，性格偏內向，不善言辭，完全就是個搞技術的宅男。見到蘇柘舞，黃子明的臉頰微微有點兒泛紅，但眼神兒卻很幹淨得令人感覺舒服，完全沒有任何齟齬的意思。王佳敏做過解釋以後，蘇柘舞大方主動的向黃子明伸出手，黃子明先是微微猶豫了一下，才抬手輕輕的在蘇柘舞的指尖上握了一下：“你好，黃子明，佳敏的未婚夫。”
蘇柘舞感覺到，黃子明的手指很溫熱很幹燥，他和王佳敏兩個人，一靜一動，一個沉穩帥氣，一個英姿颯爽，倒也般配得很。
帶著祝福的意思，蘇柘舞衝王佳敏擠出一個促狹的笑容：“嘿嘿，佳敏，你挺會挑人的嘛！這麽好的未婚夫，還猶豫什麽？趕緊的早點兒帶回家呀！”
“切！”沒想到，王佳敏言語中雖然是帶著一點兒驕傲的意思，但說出來的話卻全都是“損”黃子明的：“咋了？蘇蘇，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子明了啊？看上了你就自己帶回去唄！帶回去你就知道了，他就是個啥都不懂的悶葫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哦！”
“咳咳！”王佳敏這話說得可真是有點兒彪悍了，黃子明的臉頰泛起一片緋紅，一直紅到了耳根：“你們……你們先聊……我……我……我繼續做事兒去了。”
說著，黃子明轉身就逃……轉眼間就滾到設備前麵去搞他的研究去了。
“哈哈哈！”
“哈哈哈！”
看著黃子明的囧樣兒，蘇柘舞和王佳敏笑得就有點兒肆無忌憚幸災樂禍了。
誒，也真是無法確定，如黃子明這般的技術悶宅，遇到王佳敏這般奔放的未婚妻……到底是福兮禍兮啊！
不過話說回來，蘇柘舞還真有點兒羨慕自己的好閨蜜……
安安樂樂才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
光說事業，和黃子明比起來，施信宇簡直都可以說是雲端上的男人了……
可是……施信宇又給了蘇柘舞什麽呢？
是兩年毫無存在感，猶如噩夢一般的婚姻？
還是斷然離婚後兩千萬的現金“補償”？
亦或是……那個未能出世、甚至是還在肚子裏未能成形就夭折了的孩子？
突然想到孩子，蘇柘舞的心就緊了一下，然後臉色就變得有些發白……
蘇柘舞可以不再在意施信宇，可是孩子呢？
真的是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成為一個第一次懷孕就墮胎的女人啊……
再次走進王佳敏的辦公室時，因為想著孩子，蘇柘舞的腦中盡是亂七八糟充滿負能量的雜念。
王佳敏看出了問題，關心她道：“蘇蘇，你怎麽了？”
蘇柘舞苦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身體不太好，體質有點虛而已，沒關係的。”
覺得蘇柘舞似乎不願意多說，王佳敏便也沒再追問，她在飲水機給蘇柘舞倒了一杯溫水，然後故作凶橫道：“誒，你這身體呀……不過嘛，就算你身體不好，你也得來幫我！可不準躲在家裏養病！知道了不！”
“哈哈！”王佳敏並不刻意安慰的表現，反倒是讓蘇柘舞的心情愉悅了起來，這才是好閨蜜嘛！
蘇柘舞笑了，跟著臉色也重新紅潤了起來：“行了行了，我幫你還不行嗎？你可是大王總啊！你要我來，我敢不來？”
“呸！”王佳敏唾了蘇柘舞一口：“別給我貧嘴了信不？來吧來吧，我們說正事兒！我找你來，可真是需要你出手相助呢！俗話說的好，千金易得，人才難求啊……”
蘇柘舞擺出一副下屬的模樣，危襟正色：“好，請王總指示！”
“噗！”蘇柘舞的模樣，正是讓王佳敏說什麽都繃不住：“哈哈哈哈！蘇蘇你這樣子……哈哈哈！你可真是夠了哈！”
等笑夠了，兩個人的談話這才開始進入正題。
按蘇柘舞自己的意思，她不想要王佳敏特別照顧，而是想要從基層幹起，憑著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的爬到更重要的工作崗位上去。
這倒不是因為蘇柘舞對自己的學識和能力缺乏信心。
一來她本來就沒上過班，基本就沒有什麽工作經驗，從基層做起其實也是一個必要的積累。
二來這樣做下來，她也能更好的掌握公司內部的情況，以後就可以更好的協助王佳敏工作了。
至於工資，蘇柘舞根本沒向王佳敏提什麽要求，反正是都是好閨蜜，王佳敏也不會虧了她。
然而，王佳敏卻沒有同意蘇柘舞的意見。
嘖嘖嘖嘖！
說什麽從基層做起嘛！
老娘才不缺基層員工呢！！！
於是，王佳敏撇著嘴，擺著一副大氣的樣子，對蘇柘舞說：“蘇蘇，這樣吧，我也不給你安排什麽具體職位，你直接來，先給我當副手好了，就像大學在學生會裏的時候一樣，不管我做什麽，你就一起搭把手就成！”
回憶起來，當初也確實是那樣的……
王佳敏在學生會裏是個部長，負責一個部門，蘇柘舞就跟著她做個小幹事，實際上擔當了副部長的角色，至於那個正牌的副部長，其實就是個關係戶，掛個名混個檔案資曆而已，幾乎從來都買參加過任何活動。
不過，這裏可不是什麽學生會啊！
這裏可是自負盈虧、必須要賺錢才能生存下去的公司……
哪還能那樣玩兒啊？
一瞬間，蘇柘舞都還以為王佳敏是不是在開玩笑？有點兒兒戲了？
可王佳敏的態度卻很認真——她已經看出蘇柘舞的困惑了，於是便真誠的解釋道：“誒……蘇蘇呀，我可不是在給你開玩笑，我是真的想要有一位得力的助手幫我呢！其實公司的業務並不複雜，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熟悉了，但我需要的可不是熟悉業務的員工，而是能和我一起將公司做大做強的合夥人！正好，我又遇到你了！試問，現在在我的身邊，有誰還能比你更合適呢？來吧，和我一起創業，把這間小公司做大做強！”
“噗嗤！”作為老板，王佳敏這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個在給員工灌“心靈雞湯”的大忽悠啊！
所以蘇柘舞很不給她麵子的直接笑了出來，她促狹的眨巴著雙眼問王佳敏：“哈哈……咳咳……佳敏，那你還是給我說點兒實在的吧？比如說……工資多少？”
“誒！”王佳敏扶額感歎：“現在的人啊！就隻知道錢錢錢，就隻知道工資工資工資！一點兒都不為公司考慮的！蘇蘇啊！難道你不知道，這鍋裏有了，碗裏自然就有，隻要你能幫公司賺錢，公司也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啊！”
蘇柘舞嘟嘴，直勾勾的看著王佳敏的眼睛，也不接她的話……
“噗嗤！”然後還是王佳敏自己先繃不住了：“誒呀！好啦好啦好啦！蘇蘇呀！你可真是讓我頭疼……都像你這麽精明，我以後還敢招人麽？”
蘇柘舞這才吃吃一笑：“嘿嘿，你繼續忽悠啊，可勁兒的忽悠啊！”
“咳咳，我錯了行不？我認錯行不？”王佳敏故作無奈的聳了一下肩：“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公司現在還小，我也給你不了你太多……這樣吧，我現在最多能給你一萬五，年終獎金按公司的效率算……就算你現在不滿意，我也沒辦法……廟小，無奈啊！”
“噗！”這一下，倒是輪到蘇柘舞震驚了：“一萬五？王佳敏啊……王總！你確定你不是在逗我？”
“怎麽……嫌少麽？”王佳敏諾諾的說：“要不然，我再給你配輛車？費用公司報銷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