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沒有什麽是一瓶二鍋頭不能解決的

施信宇過了很久才從衛生間裏出來;他出來的時候,蘇柘舞還在原地,靠著牆一動不動——這會兒,她的腦子都是空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幹嘛才好。

在施信宇靠近過來的時候,蘇柘舞還是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任何變化。

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這會兒施信宇對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危險”。

果不其然,施信宇隻是走到她的麵前,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就沒再繼續靠近了。

他身上的酒氣已經淡了許多,至少已經不再會讓人覺得厭惡了。

他的頭全濕透了,甚至上衣也都濕了一半;他的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氣場。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的站著,沉默了許久。

“你就真的沒有什麽好對我說的麽?”

是施信宇先開的口。

“你,就真的,徹底的,不願再給我任何機會了麽?”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磁性,既沒有憤怒,也沒有祈求。

就好像真的是在和蘇柘舞……談心?

“施信宇,你真的喝多了,”蘇柘舞輕聲道:“去休息吧,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想想……其實我們一直繼續這樣下去,真的很沒有意思,你累,我也累。”

施信宇吸著鼻子抬頭,順著蘇柘舞目光的方向,望向窗外;遠處夜色斑斕,近處燈火闌珊。

接著,又是沉默……

兩個人的距離不過一米,卻又仿似隔著萬重山,兩顆心的距離,似乎已經遠到了遙不可及的程度……

施信宇忽然意識到,他似乎已經沒有可能再追上蘇柘舞了,哪怕蘇柘舞人就在他的麵前,但是這個女人的心,卻早已經飄到了最遙不可及的地方,無論他再如何努力,都沒有可能再追上了……

除非,除非她真的自己願意回來?

五分鍾……

十分鍾……

十五分鍾……

半個小時……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兩個人誰都沒動分毫。

就好像他們兩個人相距遙遠的心之間還懸著一根被拉扯到極致的絲線,隻要誰先一動,那根線就會徹底斷絕,再也沒有被接上的可能似的。

又仿似,“感情”、“愛情”之類的東西,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就是被判了死刑等待槍決的罪犯,而他們兩個人就是端著槍的行刑者,誰先動,就等於是誰先開了槍。

所以,盡管沒有任何交流,但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現狀,誰都不想要做那個首先開槍的惡人。

然而,這樣的狀態,沒可能一直保持下去,一切終會有結束的時候。

先動的是蘇柘舞,她轉過頭看了施信宇一眼:“好了,休息吧,晚安。”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發空,聽不出裏麵含帶著怎樣的情愫。

“咚!”可就在這一瞬間,施信宇竟然對著蘇柘舞、重重的、單膝跪下了!

蘇柘舞一怔:“喂!施信宇!你這是要幹嘛?”

“蘇柘舞,”施信宇抬起頭,目光堅定:“我不能放棄!不管你怎麽樣,我都無法放棄!如果你無法接受從前的我,那麽,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好麽?”

“嗬嗬。”蘇柘舞卻是冷笑了一聲:“你起來吧,不要再這樣糾纏了行不行?你這樣做,其實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哈哈哈!”感受到蘇柘舞語氣中的冷意,施信宇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對呀,沒有意義,沒有意義?沒有意義!哈哈哈,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對不對?”

蘇柘舞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她語氣堅決的開口道:“是,從你決定要和我離婚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結束了!是,你是又回頭來找我了,我也嚐試過回到從前……但是,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所以……真的結束吧!這樣你折磨我,我折磨你的日子,我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我們真的沒可能再重新開始了!放過我吧?或者說,難道你真的希望看到我被你逼上絕路麽?”

“不,你沒必要這樣說,”施信宇緩緩的站起身,他的嘴角掛著微笑,雙眼卻含著淚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放手,我給你自由,從今以後,不管你想要做什麽,不管你想要過怎樣的生活……不管……不管你又會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再以任何形式幹擾你,糾纏你了……我……這就走了!”

說完,施信宇真的轉身就走,背影蕭瑟,卻沒有回頭。

蘇柘舞呼出一口氣,她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柔軟,還帶著一絲說不清的迷離。

那道遠去的,蕭瑟到不再偉岸的背影,真的就是她曾經深愛過的、想要和他共度餘生的那個男人麽?

她背靠著牆麵,一點一點的下滑,直到坐在了地上。

好累啊!

真的好累啊!

就仿佛剛才和施信宇的對峙,依然用光了她所有的氣力似的。

如果能哭出來就好了……

蘇柘舞蜷腿坐著,將自己的下巴放在在雙膝之間,她想哭,卻又感覺自己已經連哭鼻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從今以後,或許再也不會有眼淚了吧?

對,再也不會了……

與此同時,施信宇步履淩亂的走出春天花園的大門;在大門旁邊的生活超市,他又買了一瓶酒,是這裏度數最高的二鍋頭!

廉價,難喝,辣喉,喝起來就像是粗粗略略的兌了水的酒精。

這種酒也不是沒有任何好處,比如說它夠刺激,比如說它夠醉人!

真的醉死了才好!

走出超市,施信宇擰下二鍋頭的瓶蓋扔隨手扔掉,仰著頭對著瓶口一口就喝下了三分之一……

“嘔!”這酒實在是太烈太劣了,一口下肚,施信宇就蹲在路邊,差點沒把苦膽都給吐出來!

吐夠了,他站起身,轉身又回到超市裏,買了一包煙……

他這樣的做法,完全就是在故意折磨自己。

可是……酒精的刺激、香煙的嗆、還有嘔吐的難受,這三者加在一起,也壓不住他心頭的痛苦!

不對,沒有什麽是一瓶二鍋頭不能解決的!

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再來一瓶!

至於會不會醉倒在路邊的問題,施信宇根本沒去想……

就算醉倒在路邊了,那又如何?

他提著酒瓶,叼著香煙,隨便找了一個方向,毫無目的瞎走,一步比一步艱難。

街邊的行人看到他,都遠遠的避開,大晚上的,這樣一個醉鬼,肯定是沒有人想要靠近的。

他還記得自己是個大富豪,身家百億麽?

然後呢?然後身家百億又有什麽卵用?

還不是連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失去了……

“失去了你,就算擁有全世界,那又如何?”

“嗬嗬,”施信宇笑了,他心裏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年頭:“要不然……明天……就把公司全賣了吧,然後遠遠的離開這裏……怎樣?”

要不然,去北歐的雪山,在雪線附近買一座木屋什麽的,在那裏一個人了此餘生如何?

“嘔!”施信宇扶著人行道邊的樹,又吐了。

他的胃裏除了酒之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東西……

所以,他喝下去的是什麽,吐出來的就是什麽……

嘔吐時,酒水和著胃酸,倒灌進呼吸道的感覺,簡直是,就像是有火在裏麵燃燒一樣!

這時候,施信宇的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女人。

忽然出現的女人是蘇柘菱。

因為先前的八卦新聞,她知道施信宇和蘇柘舞已經一起搬進春天花園了。

她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她甚至都已經想要放棄追求施信宇的打算了……

反正不管她再怎麽努力,施信宇都不會心動,甚至對她連個正眼都沒有!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隻是因為她想要過來看看這兒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沒想到還沒到春天花園呢,她竟然就遇到了已經醉得不成人形的施信宇!

剛看到施信宇的一瞬間,蘇柘菱的腦子完全是懵的。

誰能想到,施信宇居然會毫無形象的在街邊醉成這般模樣?

但隨即她就激動起來了——很明顯,這應該是施信宇和蘇柘舞那個小賤人之間出問題了呀!

這時候不乘虛而入,那還要等到什麽時候乘虛而入呢?

所以,她立即衝到施信宇的身邊來扶住他,她拍著施信宇的後背,擺著一關心的模樣,用心疼的語氣問道:““啊!信宇哥哥!你……你怎麽在這裏!啊!你怎麽會醉成這樣?”

“啊?”施信宇轉頭,醉眼迷蒙的看著蘇柘菱的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柘舞,你果然……你果然出來追我了麽?你……你是來帶我……帶我回家的麽?我現在……是真的喝醉了呢!嗬嗬,以後……以後你不要再……再這樣折磨我了……好麽?”

蘇柘菱的心頭頓時就是一涼!

她和蘇柘舞是長得很像沒錯,但是……這樣被認錯了,這感覺……也太打臉了吧?

講真,她此刻可是真的想要幹脆放開施信宇,把他仍在路邊算了!

可是,想到施信宇的那百億家產,蘇柘菱還是硬生生的將心底裏的惱怒壓了下去,她細著嗓子,用甜的令人發膩的聲線,嘟著嘴,故作委屈道:“哼!信宇哥哥!你認錯了,我是蘇柘菱嘛!你在這樣,人家可就不要管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