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虛情假意
“女婿啊……有什麽問題，可以好好談嘛！”
“要不然你告訴我，我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到底犯了什麽錯誤？”
“誒呀！怎麽可能沒有犯錯？這樣吧，你告訴我，到底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保證幫你教育好她行不行！”
“好……好吧……好……好……好……！”
蘇柘舞走進客廳時，蘇成信正在與施信宇通電話。
聽蘇成信說的內容，看他的臉色，他和自己女婿的通話顯然並不是很愉快。
蘇成信麵色尷尬的掛掉電話時，蘇柘舞已經走進了客廳，麵無表情的站在沙發前。
“聽信宇說，他給了你兩千萬的離婚補償？”
蘇柘舞怎麽都沒想到，父親說的第一句話，提的竟然是離婚補償的事情？
她的嘴角掀起一絲嘲諷的微笑：“是的，但是我沒要。”
“你……！”蘇成信一臉怒色的抬起手，指尖顫抖的指著蘇柘舞的鼻子吼：“那可是整整兩千萬的現金啊！為什麽不要？好了！知女莫如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想用不要錢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真心自己的清白是吧？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麽天真的人！你說！你說！你說！你到底還是我的女兒麽？！！！”
父親隻在意錢的態度，讓蘇柘舞的心累極了。
反正已經失去了一切，蘇柘舞倒是突然有了一種什麽都無所謂的感覺，說直接點，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在這樣的心態下，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直接頂撞、或者說是反抗了自己的父親，她冷冷一笑，反問蘇成信：“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要那些錢，我就不是你女兒，要了那些錢，我就是你女兒了？”
“你！”蘇成信氣得臉都漲紅了，他抬起手，做出想要抽蘇柘舞的耳光的動作，蘇柘舞毫不畏懼的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父親的雙眼，空洞的目光帶著決然的涼意。
就這麽對峙了幾秒之後，蘇成信的巴掌最終還是沒有落到蘇柘舞的臉上，他反倒是像吞下了一隻蒼蠅還不能吐出來一般，強忍著怒氣，出乎意料的用盡可能和緩的語氣，商量著對蘇柘舞說：“女兒啊，信宇他都給我說了，不管你要還是不要，那兩千萬都托管在律師那裏，你隨時都可以去取回來的。聽話，去把那筆錢取出來好不好？”
話說蘇成信的語氣是放緩了，是商量了，但他的眼中依然隱隱冒著對蘇柘舞憎惡的幽光，怎麽都掩飾不了。
沒辦法，自從蘇柘舞長大成人以後，每當看到她，蘇成信就會想起她的生母來……畢竟她們母女二人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盡管蘇成信是真的愛蘇柘舞的生母，但這份愛卻在他的心底裏扭曲成了不甘——因為蘇成信知道，那個女人一直到死都沒有真正的愛過他！不管他為她付出多少，也都是一樣！
這對蘇成信來說，簡直是莫大的屈辱！
愛到扭曲，就變成了恨！
這種扭曲的仇恨映照在蘇柘舞的身上，就變成了一種暴力的父權，和控製的愚妄……
不得不承認，從前蘇柘舞對蘇成信的確是充滿了畏懼的。
可是現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年表麵光鮮內裏虛假的婚姻生活讓蘇柘舞變得成熟了，還是突然被施信宇拋棄的事實令她驚醒了？
反正蘇柘舞突然覺得，自己不再畏懼父親了。
有什麽好畏懼的呢？
說起來，他其實不過就隻是一個到處求人的、可憐的老頭兒罷了……
於是，蘇柘舞露出嘲諷的微笑：“怎麽，你需要那筆錢？”
蘇成信坐到沙發上，點起一根煙，真真帶著一絲求情的語氣，對蘇柘舞說：“女兒啊，你知道，爸爸的公司看著不小，但耐不住攤子大、固定成本高啊！你不知道啊，現在公司的流動資金就隻剩下不到兩千萬了，而且，我們蘇家和施信宇的業務合同也馬上要到期，在這個當口你卻和他離婚了……萬一等合同到期，施信宇不與我們蘇家續約了，你知道這對我們蘇家來說，將是毀滅性的打擊麽？”
蘇成信的語氣很慢，聲音也很輕，這令蘇柘舞相信，自己的父親是真的慌了。
雖說蘇成信的確是太在乎錢了一些，但這麽多年以來，他創業經營下來，的確也是真的非常不容易。
可以說，蘇成信是真的吃過苦的人，所以他才會如此珍惜如今自己擁有的一切，才會如此的看重利益，甚至都到了連對家人都很冷漠，不近人情的程度。
蘇柘舞其實是知道父親的創業史的，所以，換一個角度，她的確也能理解蘇成信此時的心情。
看著蘇成信斑白的鬢角，天性的善良令蘇柘舞終於還是心軟了。
蘇成信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他希望蘇柘舞能將施信宇補償給她的兩千萬取回來，投進蘇家的公司。一方麵，這筆錢可以補充公司本來就捉襟見肘的流動資金，為公司緩解一下燃眉之急；另一方麵，蘇成信也想要利用這筆資金拓展新的業務，有備無患，以防施信宇在合同到期以後真的不再與蘇家合作了。
在猶豫了一陣之後，蘇柘舞終於還是決定幫蘇成信一回……
她覺得，縱使蘇成信對她有千般不愛萬般不好，他畢竟還是她的親生父親，作為女兒，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在父親遇到難處的時候明明有能力提供幫助而放任不管。
蘇柘舞完全沒有考慮自己，反正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施信宇的離婚補償。
既然蘇成信想要，那麽就給他吧！
於是，蘇柘舞便答應了蘇成信的要求，同意次日就帶蘇成信去律師事務所找施信宇的律師，將兩千萬的離婚補償撥到蘇家公司的賬戶上。
得到了女兒的承諾，蘇成信的臉色馬上由陰轉晴，望向蘇柘舞的目光，帶帶起了難得一見的“寵溺”的感覺。
蘇成信承諾，隻要蘇柘舞拿出兩千萬出來，他就會將公司百分之八的股份過到蘇柘舞名下……
對此，蘇柘舞並沒有表示同意，但也沒有表示反對，她隻是帶著禮貌的感覺，對蘇成信淡淡一笑：“沒事兒，
不知為何，蘇成信的笑容令蘇柘舞感到很虛假也很心賭……
好在談話進行到這個時候，也沒什麽好再說的了，蘇柘舞向父親告辭起身，想要上樓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
就在這個時候，朱夢潔和蘇柘菱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回來了。
看到蘇柘舞，朱夢潔的臉色立馬就是一冷，張嘴就想要吐刀子，卻被蘇成信汲汲皇皇的大聲給堵了回去：“誒呀！老婆，你回來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大小姐可是剛為我們蘇家的公司解決了兩千萬的流動資金的問題呢！”
一邊這麽說著，蘇成信一邊趕緊的給朱夢潔擠眼色，他是真的害怕，萬一朱夢潔吐出一堆刀子來，把蘇柘舞給刺傷了，然後蘇柘舞一怒之下不拿那兩千萬出來了，他能找誰哭去？
朱夢潔雖然潑辣，但腦子卻不傻，尤其是在麵對錢的問題的時候，她的腦子可是轉得老快了。
“呃……啊！哈哈！柘舞……柘舞啊！哎呦喂！你回來都不提前給阿姨說一聲的，說一聲阿姨也好提前給你準備點兒好吃的嘛！”
說著，朱夢潔還用手肘懟了一下站在她身邊，先是倨傲後是震驚此刻又是一臉發懵的蘇柘菱：“喂！女兒啊，你姐姐回來了，還不趕緊問好？”
“啊？啊！哦！”蘇柘菱這才反應了過來，她不太自然的衝蘇柘舞擠出一個尬尬的笑容：“姐……姐姐你回來了啊！哈哈……那個……那什麽……你的身體恢複得可好？”
蘇柘菱的演技確實遠沒有她媽媽來得高，所以神態語氣簡直不要太尷尬了……
“咳咳！”蘇成信都覺得看不下去這母女倆了，他打斷她們拙劣的表演說：“好了好了，柘舞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夢潔，你給蓉姨安排一下，讓她今晚好好準備一頓晚餐吧！咱們一家好好聚在一起吃個飯，你看如何？”
“那是當然啊！”朱夢潔語氣誇張的對蘇柘舞說：“對呀柘舞，你喜歡吃什麽，給阿姨說，阿姨讓蓉姨專門給你做怎麽樣？”
這場虛情假意的大戲，令蘇柘舞感到惡心，她真想要懟朱夢潔一句，問問她要不要幹脆再來扇自己幾個耳光呢？
但她最終還是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就算是在自己的家裏，蘇柘舞還是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本能的想要保持克製，小心翼翼的不犯任何錯誤，以免被朱夢潔抓到什麽把柄。
於是，蘇柘舞對朱夢潔淡淡一笑：“阿姨，不用麻煩的，隨便做點兒就好了，我不挑食的。”
“哎呦！還是我們柘舞懂事嘛！”朱夢潔拉住蘇柘舞的手，眉角都笑出了褶子：“好嘛好嘛！柘舞你放心啊，晚上阿姨一定給你安排好多好吃的！畢竟你才出院嘛！多吃點好的，補補身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