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父親的心痛

蘇柘舞將個人物品搬到公司以後,就讓黎樂天將她送回了醫院。

她覺得很累,回到病房以後,就直接躺倒在病**睡覺。

這時候,在病房裏值班的是趙佳佳,周欣妍已經換班走了。

晚上,十一點剛過,病房外有人敲門,趙佳佳去開門,迎麵看到的就是身上帶著一股酒氣,但目光卻還算清澈的蘇成信——應酬而已,商場摸爬滾打這麽些年,他早就練就了一身千杯不倒的功夫,喝多少,也都是不會真醉的。

蘇成信沒搭理趙佳佳,板著臉走進病房。

蘇柘舞驚醒,看到是自己的父親,就知道他的來意,於是淡然開口:“爸,你來了,坐吧。”

“你要搬走,為什麽不給我說一聲?”

蘇成信沒坐,隻是站在病床前,聽不出他的語氣中到底有幾分是關心,幾分是慍怒。

“嗯,”蘇柘舞麵色恬淡,語氣不卑不亢:“對不起,搬家是臨時決定的,也沒來得及給你說一聲……不過,我早就是個成年人了,早就應該靠自己獨立生活了,我覺得,作為父親,您應該支持我才對的,是麽?”

蘇成信麵容一僵,似是有一股帶著悲意的無名火在胸腔裏突然串起……

沒辦法,蘇柘舞的樣子,真是像極了當初的鍾琴……

那時候,鍾琴是這樣對他說的:“蘇成信,我可以答應嫁給你,我也可以在嫁給你以後,保證對我們婚姻關係的忠誠,但是,我這輩子都是不會真正愛上你的!無論你怎麽做,都是如此!所以,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麽?你現在還有機會放棄娶我的念頭!”

當時,蘇成信是這樣回答她的:“我想好了,我卻定我想要娶你,和你在一起,照顧你一輩子!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就不信你能鐵石心腸的對我一輩子!”

“嗬嗬!”鍾琴嘴角微微上彎,擠出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好了,我知道了,走吧,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們就去民政局好了。”

鍾琴的態度,讓蘇成信內心卷起瘋狂的驚濤駭浪,但在麵子上,他卻什麽都沒表現出來。

他開著車帶著鍾琴去民政局,去的時候,一路無話,辦好了證,回家的時候,依然是一路無話。

那一天,鍾琴就搬進了蘇成信的家,和他住在了一起。

那一夜,兩個人第一次最親密的身體接觸,鍾琴麵無表情,一動不動;蘇成信卻驚喜的發現,鍾琴居然還是第一次?

這就讓蘇成信有了一種“完全占有”了鍾琴的感覺,他甚至覺得,他真的是徹底的“戰勝”了那個男人!

但接下來的日子卻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違心的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其實並不是難道極致的事兒;可是,想要讓她把自己的心一起交出來,就太難太難太難了……

偶爾,極偶爾的,鍾琴會突然變得很主動很主動,瘋狂的得令蘇成信就覺得心驚,他不知道鍾琴為什麽會突然發瘋,但心驚之餘,他的感覺其實還真不錯。

但是,有一次,鍾琴在喝醉酒之後又發起瘋來,瘋發到一半,突然就喊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蘇成信當時就……就像是落葉一般枯萎了。

從那晚以後,蘇成信的心理就扭曲了起來,他再也沒有碰過鍾琴;鍾琴倒也是安然若素,就好像蘇成信可有可無似的。

唯一的問題是,鍾琴懷孕了。

雖然蘇成信對鍾琴的心理狀態已經扭曲了,但他確實是想要這個孩子,他擔心鍾琴會把孩子做掉,於是就去找她談。沒想到,鍾琴卻讓他放心,說自己無論如何都會把孩子生下來……

可誰又能預料到,在生下孩子之後,鍾琴很快就因為嚴重的抑鬱症自殺了呢?

鍾琴生下的孩子,當然就是蘇柘舞。

如今,蘇柘舞長大了,年齡比當初鍾琴價格蘇成信的時候小不了幾歲。

她長得和鍾琴幾乎一模一樣,笑起來像,哭起來像,麵無表情的時候更像!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如同複讀機錄音重放一般高度還原……

總而言之,蘇柘舞淡然的態度,讓蘇成信在惱怒中又有一種恍如隔世一般的的感覺。

就好像鍾琴突然在他的眼前複活了似的。

這感覺,讓他感到憤怒!

“蘇柘舞!”蘇成信的臉色變得鐵青:“別忘了,我還是你的父親!沒經過我的同意,你怎麽可以這樣就從家裏搬走?好吧!我承認你已經長大了!可就算不管我同意不同意都無法改變你的決定,但是,你至少也應該先告訴我一聲吧!”

蘇柘舞麵色淡然,不管蘇成信的臉色再難看,她都絲毫不為所動。她帶著一點兒隱隱嘲諷的意思,反問蘇成信:“父親,我相信你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了——你覺得我不該從那個家裏搬出來麽?”

“可是……,”蘇成信本來想說,他會幫蘇柘舞批評朱夢潔和蘇柘菱的,可話到嘴邊,他又自己咽了下去。

這麽多年,他是如何眼睜睜的看著朱夢潔和蘇柘菱欺負著蘇柘舞的,他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

有些話,他真說出來,他自己都會覺得很虛假,所以還是幹脆不說的好。

“嗬嗬,沒什麽可是,”蘇柘舞淡淡一笑,對蘇成信說:“放心吧,我隻是搬出去而已,那兩千萬,至少現在我是不會要回來的,你放心用就好了。”

“柘舞,”蘇成信下意識的呼出一口氣,放低了姿態:“女兒,你覺得,我想要你搬回去,就隻是為了那兩千萬塊錢麽?”

“不是,”蘇柘舞沒有給蘇成信任何拉溫情的機會:“是我自己想要搬出來的。”

蘇成信也再沒什麽好說的了,他默默的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床頭櫃上:“這張卡,是用來給你付借款利息的,請接受,這本來就是你的錢,從公司的賬戶支付出來的,不過……還是別讓你阿姨和你妹妹知道了的好……密碼……密碼是你的生日。”

放下卡之後,蘇成信就有些頹然的離開了病房。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酒勁兒上來了,還是在心疼?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就算蘇成信真的是在心疼,他真正心疼的也不是蘇柘舞,而是心疼他自己,心疼他自己曾經和鍾琴的過往……

但作為一個男人,有些話,無法對人言說,說出來了,其實也隻是別人的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