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溫情攻勢
蘇柘舞下樓的時候，方媽都已經快把早飯做好了——方媽比蓉姨起的更早——她去廚房看了一下，方媽做的早餐卻比蓉姨做的簡單了許多，也就是饅頭、稀飯、煮雞蛋還有一些她從自己家裏帶來的泡菜。
此外，方媽還剛洗好菜放在一邊，看樣子她還想要炒一份素菜來著。
見到蘇柘舞，方媽就連說不好意思，因為昨晚她竟將蘇柘舞當成了外人，差點就把她給攔在外麵，不準她進家門。
蘇柘舞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然就就對放媽說自己餓了。
方媽馬上就說：“都做好了，都做好了，大小姐您去客廳等著，我馬上就給您盛出來，對了，然後我還給你炒一盤素菜——我不知道你們都什麽時候起床，素菜要現炒的才好吃，所以我就洗好菜放在這裏了。您在外麵稍等，素菜快得很，鍋熱好了，最多兩分鍾就能出鍋的！”
蘇柘舞向方媽道了謝，就走出廚房，到客廳裏坐在沙發上等著。
這時候，穿著一身寬袍睡衣的蘇成信從樓上下來了，看到蘇柘舞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微笑道：“女兒，你怎麽起這麽早？”
蘇柘舞也沒提自己昨夜幾乎沒睡的事兒，隻是站起身，禮貌而又客氣的迎接父親下樓：“爸，你也早。”
蘇成信揉了揉自己的臉，走到沙發前先坐下，然後招呼蘇柘舞落座，麵色疲憊的歎了一口氣道：“誒！昨夜應酬得太晚，本來想要多睡一會兒的，可是操心的事兒太多了！到點就醒，根本沒法子多睡一分鍾，誒！或者說，我也是終於開始老了吧！”
“爸……，”蘇柘舞微微動容，有些安慰的話很想要說出口，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是呀，作為父親，蘇成信幾乎從來就沒對她好過，這二十多年以來，心裏擠壓的怨氣，豈是蘇成信一句“我已經老了”就能抹下去的？
所以，一堆安慰的話在蘇柘舞的內心裏繞了一圈，到了嗓子口，就變成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您……您辛苦了。”
蘇成信微微頓了一下……
以他在商場浸**多年鍛煉出來的眼力，他怎麽會看不出蘇柘舞心裏對他是有怨氣的呢？
被自己的女兒給怨了，他心裏是有氣，但換個角度來說，他心裏其實也明白，這一切其實也都是他自己給“作”出來的。
就算臉皮再厚，他也是真沒法像朱夢潔那樣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為蘇柘舞好……
如今，不管是為了什麽目的，蘇成信的確是想要和自己的長女修複一下關係了。
誰讓蘇柘菱那麽不爭氣、怎麽培養都培養不起來呢？
蘇家這家業，雖說是比不上施信宇，但也確實不小了呀！
這麽大的家業，總得要有人來傳承衣缽吧？
事實上，蘇成信確實是一個很傳統的男人。
按照他現在的“計劃”，以後他是想要蘇柘舞給他招一個上門女婿，生個孫子什麽的來繼承家業的。
從理論上來說，其實蘇柘菱也可以搬出來招個上門女婿，但蘇成信卻覺得蘇柘菱的智商情商都不夠，招個太蠢的上門女婿他不滿意，但招個太聰明的，他又擔心蘇柘菱自己罩不住，結果偌大的家業，就得便宜了外人了。
總而言之，麵對蘇柘舞，蘇成信的心理真的是複雜。
在沉默了一會兒過後，他先是謹慎的抬頭看了一眼樓上，朱夢潔和蘇柘菱當然還沒起床，然後他壓低了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沉的開口：“柘舞，其實，這麽多年以來，你的生母，也就是鍾琴……她的位置，在我的心底裏，一直無可替代。”
蘇柘舞的眼角微微都來一抖，似是有些動容。
但她同時也明白，蘇成信這是在給她打親情牌呢！
實際上，對於鍾琴，蘇柘舞並沒有什麽直接的記憶。
對於自己的生母，蘇柘舞知道的大概隻是一個名字，擁有的，大概隻是一張從儲藏室“偷”到手裏的照片，僅此而已。
所以，麵對蘇成信的“溫情回憶”，蘇柘舞是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我知道，”蘇成信也沒介意蘇柘舞的沉默，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自己的：“如果我沒猜錯，我和你母親的那張合影，是被你拿走了吧？蓉姨之前曾告訴我，你到儲藏室裏去拿過藥品，你就是在那時候把照片帶走的麽？”
“嗯。”蘇柘舞點了點頭，淡淡的答應了一聲，算是承認。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能給你一個幸福的家。”
蘇成信竟然道歉了，而且語氣還是分真誠！？
蘇柘舞突然就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似乎蘇成信的“溫情攻勢”真的已經開始有效果了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鼻子發酸的感覺壓了下去，然後將頭瞥向廚房的方向——因為看到蘇成信下口來了，所以放媽就多準備了一會兒，將父女二人的早餐用餐盤裝著，一起端了出來。
“爸，我們先吃早飯吧！”
蘇柘舞乘著這個機會轉移了話題，她意識到自己是真被蘇成信給感動到了，但是這感動卻又讓她很抵觸，因為她心裏明白，蘇成信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有目的，哪怕是對家人也是如此——這並不一定是故意，但確實也是他從商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直接點說就是職業病吧！
蘇柘舞並不喜歡這樣的父親，她覺得蘇成信總是隨時都戴著麵具，讓人分不清真假。
“好，吃飯！吃飯！”蘇成信笑得一臉慈祥：“說起來，我也是好久沒和大女兒一起好好吃一頓早飯了呢！”
蘇柘舞不禁微微撇嘴，先前的那一點兒感動頓時一掃而空……
什麽叫“好久沒和大女兒一起好好吃一頓早飯了”？？？
以前，什麽時候，一起好好吃過麽？
蘇柘舞怎麽完全不記得有這種事兒？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咩？
當然，蘇柘舞並沒有將這些個想法說出來，待蘇成信動筷以後，她才跟著捏起筷子用早餐。
“柘舞。”蘇成信端著稀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