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半夜深眠時忽然出現在耳朵邊的嗡嗡聲,美軍的空中支持與重點轟炸非常討厭,日本自衛隊早早安排了五百多門高射炮迎接這些沒有禮貌的客人。

然而在高射炮部屬前三密集的東京新橋區,卻隻擊落了區區兩架雷鳥直升機。

原因當然不是缺乏炮彈,也不是機器故障。

高射炮沒有停止過射擊,天空密密麻麻布滿了黑色的硝煙雲朵,看起來危險異常的天空,實際上卻像是沒有紅燈的大街,任憑那些雷鳥直升機穿梭在新橋區上空,用猛烈的機槍炮火將藏在巷子裏的自衛隊守軍給掀了出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到底是……那些炮彈好像自己會閃直升機?!”

“明明就是看準了才打!這炮的校準是不是出了問題?”

“王八蛋!就算是閉著眼睛打也該蒙中了吧!”

每一個在高樓頂端負責操控高射炮的炮兵,都慌到焦頭爛額。

越是心慌,越是沒有信心,埋伏在周遭的命格“百試不中”就越是驕傲肆虐。

不過,僅僅打不中是不夠的。

“看好了!”

一個魔亂的人影翻上了高樓天台,用耳朵無法承受的尖聲大叫:“你們這一群為虎作倀的狗東西,看好了!通通看好了!”

什麽看好?在完全沒看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之下,守在編號T109高射炮旁的炮兵,就遭到一團殺氣暴漲的劍光給斷了喉,每個人都捧著汩汩流出鮮血的喉嚨跪在地上。

初家劍法,瘋婆子初十七。

誰都好。

隻要有人可殺,誰都好。

於是這瘋婆子上樓下樓,下樓上樓,在怪叫聲中一共殺了四十一個炮兵,若是連平民百姓加在裏頭的話,那她從總攻擊開始一共切開了一百五十三個人的喉嚨。

“咻!轟!隆!”

一台高射炮從三十五層樓高處墜落,不偏不倚,砸壞了一台裝甲車,一並殺傷了十幾個人,嚇得底下的自衛隊守軍全將脖子抬得老高,不理解發生了何事。

一個男子背著巨大的鏈球若無其事地爬上高樓大廈,再徒手拆下數噸重的高射炮,接著,麵不改色地將它扔向高樓下的自衛隊裝甲車……

擁有如此“怪力”的神人,當然是無視地心引力的穀天鷹。

“沒一個能看的。”穀天鷹傲氣十足地俯瞰亂成一片的地麵。

至於與兩狂同行的老麥,他懶得爬上爬下幫人類對付棘手的高射炮,反正——

“老老實實待在下麵,不就有現成的人可以殺了嗎?”

說話的,正是剛剛結束一場單方麵大屠殺的老麥。

自衛隊隊員的屍體狀態,正好顯示出燃蟒拳的厲害之處——每個人的胸口都爆了開來,肋骨一根根從裏倒翻,折得歪七扭八。

人不夠看,機槍也不夠稱頭。

那麽,試試對“這種東西”使用拳法吧?

老麥站在一片狼藉的屍體上,正對著孤單單憤怒前進的坦克,堆滿笑臉迎上。

“不要客氣啊。”老麥肩膀一沉,擺開架式。

坦克停住。

“砰!”

坦克開炮的那一瞬間,老麥往前一個踏步,大喝:“燃蟒拳——無空絞!”

肩膀啪答啪答鬆脫,肌筋軟化,手臂如飛蛇甩出!

炮彈即將命中老麥的時候,那滑溜溜的拳尖正好輕輕碰觸到炮彈的邊上,手臂肌肉以神經傳導的超高速扭了起來。

忽地,一股巨大無比的扭力在老麥與炮彈之間瘋狂旋開,將直直衝前的炮彈整個往旁重重一帶,重心一偏,失控的炮彈飛到了老麥身子左後方才爆了開來。

坦克車裏的駕駛兵,完全呆住了。

“真不愧是‘石破天驚’,命格的力量讓燃蟒拳的威力提升了至少三倍。”老麥跳到了坦克上,對著從裏緊鎖的駕駛艙獰笑:“得了吧,在我麵前,這種高科技的裝甲真的有任何意義嗎?”

理所當然,厚實的裝甲被怪力絞裂,兩個駕駛兵被硬生生拖出來絞殺。

遠遠地,老麥看見美軍陸戰隊的陣仗。

“真想連你們一並做掉。”老麥看著美軍的直升機從頭頂盤旋而過,喃喃笑道:“隻是到了晚上,還需要你們吸引一些吸血鬼雜魚的注意力啊。”

話一說完,老麥感覺到一股淡淡的異樣。

這股異樣絕非感受到敵意或殺氣,而是……非常普通的腳酸,還有一點也不算罕見的意識恍惚。可這完全不值一提的兩件小事加起來,就是有說不出的奇怪。

“老麥!你發呆個什麽勁啊!”

從高樓大吼而下,穀天鷹的聲音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老麥抬起頭。

“爆了坦克後,你就呆在那裏幹嘛!”初十七斜眼看著老麥。

她都已經上下了一次高樓,但老麥從剛剛開始就呆站在原地。

老麥皺眉,還弄不懂這兩個暫時是夥伴的瘋子在說什麽。

雖然根本沒什麽,但終究有點介意啊,老麥抖抖有點肉酸的膝蓋。

“我剛剛是不是……”

忽然之間,那股異樣感又出現了。

這一次異樣感比上一次還要強烈,老麥明顯察覺到自己的意識“中斷”了很大一下,腳有點酸,更奇怪的是,老麥發覺自己所站的位置,不是剛剛所站的位置。

很像,但不是。

像是被什麽人挪動過的感覺?

“初十七?”老麥警覺。

“有人動了什麽手腳。”初十七惡狠狠地環顧四方。

這一次連瘋婆子初十七都被那一股“極為普通的異樣”給迷惑住了。

“老穀!”老麥直覺大喊。

沒有回應。

老麥正想再叫一次穀天鷹時,一抬頭,穀天鷹並沒有在剛剛的高樓上。

不對勁。

當然穀天鷹很可能正在下樓的途中,但,這幾天穀天鷹身上一直有股濃烈的戰意,好戰的性格下,他平時也不屑隱藏住自己的氣息,遠遠就可察覺。

此時,老麥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穀天鷹在哪。

“老穀消失了。”老麥的背脊感到一股涼意。

“出來!”初十七抽劍,殺氣陡升一倍。

穀天鷹是確確實實消失了。

是被幹掉了嗎?

就算敵人非常強,能在完全不被察覺到的情況下把超實戰派的穀天鷹給幹掉?穀天鷹連吭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做得幹幹淨淨?他用的可是稍微動一下就會發出巨大聲響的大鐵鏈球啊!

“敵人用的是幻術?白氏?”事情不單純,老麥皺起了眉頭。

老麥最討厭奇奇怪怪的術法,所以自己修練的還算是純武術一途的燃蟒拳。如果敵人喜歡迂回的戰略,肯定很頭疼,老麥傾向閃避不打。

“或者對方是用了特殊結界咒的忍者。”遇到了真正的危險,瘋婆子初十七反而冷靜了下來,手中長劍握得更緊:“不要動,眼睛不要眨,一下也不要眨,這種術啟動前一定有什麽征兆。”

兩個人就這麽一動也不動地,一左,一右,警戒了周遭一個多小時。

除了破爛的坦克與胸**裂的屍體,這裏啥也沒有,隻有遠處的機槍炮彈聲。

忽然,熟悉的鐵鏈拖地聲出現在兩人麵前。

穀天鷹拖著大鐵球,充滿疑惑地走向老麥與初十七。

“你……去哪了?”老麥有點緊張,不曉得穀天鷹是否受到敵人控製。

無言的初十七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明明就聚精會神地警戒四周,她剛剛,卻根本沒看到穀天鷹是怎麽出現的!

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一顆蛋,但方圓十裏根本找不到一隻雞。

“我剛剛好像……好像閃神了?”穀天鷹愕然,摸摸自己禿了一塊的後腦勺。

豈止閃神,他連自己是怎麽從三十多層高樓樓頂下來的都沒印象。

更離奇的是,對穀天鷹來講,閃神不過是電光火石一瞬間的事,但這一閃神,竟閃過了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間。

三個狂人麵麵相覷。

腳步緩緩移動,不自覺形成了三人背對著背的集體戰鬥姿勢。

“我閃神的時候,你們有看到我嗎?”老麥咕噥,視線還是不斷警戒。

“老實說,沒怎麽注意。注意到的時候,你人還是站在坦克前。”

是,老麥心想,但位置有點不對。回想起來,那腿酸的感覺就像是一動也不動地罰站。來自敵人,莫名其妙的“攻擊”。

敵人這種令人閃神的咒術,前所未聞。

但為什麽己方連兩次……甚至連三次中了招,敵人都放過了確實的攻擊呢?

不管是擅長幻術的白氏貴族,還是能設結界的牙丸忍者,都沒理由放過他們。

“無論如何,我們鬥不過這招。”初十七平時再瘋,現在也是一身冷汗。

“大概隻是警告我們吧?”穀天鷹也很厭惡這一類需要動腦的戰鬥。

“數到三,我們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老麥沉聲……

“趁我們還沒有閃神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