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以為得天獨厚。鄰人厭之,則雲在那海外大島有真異人,名曰棄,雖不擅奔跑,然身懷八方巨獸之力,無窮無盡。越穹不服,孤身前往海外大島,尋那異人。半年後,他找到棄。棄已垂垂老矣,坐於一金剛巨石上,紋絲不動。他方見越穹便知來意,兩人於海島大戰,棄有諸般神通,將越穹止步於百丈外。然則越穹身法奇快,眼神迅捷,往往能在神通之威來臨時避開。不到半日,越穹便突破至棄麵前”

武道蛇人喘著粗氣說道,眼見帳內三人都全神貫注地傾聽,嘴角劃開一縷殘忍之色。

“越穹拳影之快連他自己都看不清,打得棄毫無還手之力,本以為會勝出,孰料棄伸手揮出簡簡單單地一拳,拳風襲來攜著白萬斤巨力將越穹重傷。越穹不服,起身再戰,卻仍免不了落敗的下場。越穹伏地痛苦,棄疑,越穹答曰,他如今才知一力降十會的道力,求棄傳他增力之法。棄未允,越穹伏地痛哭三天三夜,不曾離開片刻。棄憐之,幽幽歎曰,你若能忍力大之苦,又不悔,我便傳你。越穹欣喜若狂,遂按棄之法尋得海島八方夜土,以澀水吞服,一月後,他全身之力達到十餘萬斤,半年後,漲至百萬餘斤,已能輕易地砸碎一片海礁,一年後,漲至千萬斤,動輒土地破裂。三年後,他全身之力已然無窮無盡,走一步海島便搖晃一下,他想燒火,可樹枝卻在他手中散為齏粉,他睡覺時,微微一動就會陷下一條大溝壑”

“越穹發現一身巨力讓他陷入絕境時,悔之已晚,他望向金剛石,卻見棄已經死了,他終於明白為何棄終年不眠不休不移不動坐於那塊石頭上,卻是因為他一動,整座島都會被他毀滅。越穹不再服食夜土,他慢慢走向金剛石,學著棄一般坐於其上,望著身前被他踩成溝壑的土地,心如死灰”

營帳內刮進一陣清風,吹拂在周繼君雪白無塵的衣袍上,震震作響。他閉上眼睛張手迎向這團風兒,惡君子的道意從心底生出,引動念海中星鬥遷移,卻是忽有感悟。

“你想說的可是以快破萬,以力破快?”周繼君淡淡地問道,指間捏出一個個手印,念海中星陣變幻,憑借適才那一分明悟模擬衍算著技法。

武道蛇人緊緊盯著周繼君的手指,眼波流轉,較之往日卻多了一分飄渺和滄桑,卻見它猙獰一笑,接著說道。

“越穹悔不當初,卻已無法,他不眠不食,雖然依舊力大無窮,可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氣息的流逝。年年月月日日夜夜,他都在思索怎樣才能離開這,回轉周朝,就算死,也要死在故土之上。終於有一天,他明悟了,要回去,就隻能散去他這一身巨力,可一想到散了這身巨力,他豈非白來了一趟這海島,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不舍,無比掙紮。光陰如流水,彈指間,五十年過去了,他再非當年那個氣昂昂的青年,如當年的棄般,須發皆白。越穹終於徹底明悟,他當初來這海島隻不過為了找棄比試高低,未曾想貪戀巨力。心意一到,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撕開堅硬的肚皮,將八方夜草取出。渾身陡然一輕,讓他困於一石五十年之久的巨力蕩然無存,他的腳步輕飄飄的,就像不會走路一般,可心中卻是狂喜萬分,終於可以回家了。就在他從散發著惡臭的金剛石上走下,五十年後,第一次踏上泥土時,眼皮卻漸漸合攏,一頭摔倒在地,卻是大限已至”

低沉的話語流淌在營帳內,映上天穹的雲霞火影,將周繼君帶入數千年前的野史軼事中,這沉悶壓抑的故事卻仿佛一隻重錘翹起在他心頭,打破了如冰迷障。

“說的好。快不如力,力再大也敵不過心中魔障,而就算魔障解除,可時光已逝,終究還是一拘黃土。”周繼君?比,你還真是視這天下萬物為棋子了。像你這樣的人,還會有朋友和知己嗎?”

敖雲低咳著,麵頰邊染上病態的紅暈,冷漠生硬。她從懷中掏出丹藥,輕輕放入口中,隨後轉身欲離,眸影即將移開的那刹那,卻陡然凝滯。她回過身來,怔怔地看向周繼君,眼中漸漸浮起一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