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風雨中,群山搖晃顫抖,山石崩塌卻在片刻後恢複寧靜。

“怎麽回事?”身穿玄黃紫綬武士服的男子皺起眉頭,轉臉望向不遠處另一撥人,卻見他們皆套在漫腳的白袍中,身下駿馬足生蹼翼,隱約能看見霧靄繚繞,赫然是幽州兩吳幕後之主——皇天教聞名七州的天馬。

“或許隻是石流塌方罷了,雨天多如此。”身後一名武士開口道,他看了眼那第三方勢力,一個孑然一身卻在不住咳嗽的書生,微微猶豫後湊近首領的耳朵悄聲說道,“要不就趁現在將他”

“不急。”大煜武士首領冷著臉,目光落到那個踉蹌而逃在山麓處的血人身上,唇邊劃開殘忍的弧線,“當務之急是將他誅殺奪取那個秘密。曾經高高在上的京城第一公子,讓我們這些人無比仰望的存在,如今卻和喪家之犬沒什麽兩樣,真是可憐嗬。”

餘光中,皇天教衛已駕起天馬向那人飛去,武士首領眉頭挑起,猛喝道,“禦殿武者!誅!”

“你在哪呢君兄。”

努力抬起被鮮血染透了的眸子,千寧臣拖著冰冷毫無知覺的身體,一步一晃地艱難前行著。從遙遠的炎州趕到豫州之東,一路與身後的追兵鬥智鬥勇,幾陷絕地都憑著曾經消失很久的意念化險為夷,然而他被來福客棧拋棄,孤身無援,幾遭重創。等他到達豫東群山時,已是體無完膚,骨骼經絡盡皆崩碎,全憑胸中一口氣強撐到現在。

千寧臣抬頭望向蒼莽大山,長發被雨水打濕,散亂地貼在頰邊,鮮血混著水滴流淌在那張已逝的絕代俊顏上,蒼白黯然。

“把酒言歡幾回醉,豈料今朝相拔劍君兄,你原諒我了。”

千寧臣喃喃自語道,胸中那口氣陡然沉下,身體猛地一顫,轉眼後跪倒在泥濘之中。大雨滂沱,連成串傾灑在他四周,雨聲中,由遠至近的喊殺聲模糊不清。千寧臣怔怔滴看著身前的水窪,隨後一臉茫然地從懷中掏出卷軸,緩緩展開,想要將它毀在人生最後一場大雨中。

就在這時,從遠處青山雨霧中走來一個頎長瀟灑的身影,千寧臣神情一僵,控製不住地全身顫抖起來。

“君兄”

“千,寧,臣。”

周繼君怔怔地看向跪倒於自己身前,血肉模糊已然辨不出形貌的男子,良久不語。

“我來了”千寧臣勉強一笑,笑容映在布滿傷痂的麵頰上卻顯得猙獰可怖。

“你來做什麽。”周繼君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望向不遠處猶豫不決的幾夥人,一字一頓道。

抖著手把卷軸收攏,千寧臣慘笑著將它遞給周繼君,可等了半晌卻未見周繼君伸手來接。千寧臣深吸口氣,胸口劇烈的痛楚傳來,眉頭不由得微微抽搐,“我做揚州大掌櫃,隻是為了它,君兄切莫意氣用事,內中記載著七州最大的秘密,君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