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

周繼君猛地一抓桌案,騰起身望向京城上空的仙神、修士。殺意泄出的刹那,無數心神向茶樓飛來,卻在半空打了個轉,探視良久,悻悻地飛回。

隱於陰影後,周繼君透過心念看向陷入困局的三人,輕輕搓*揉著眉毛,良久低聲一笑。

“那就先讓你們玩會吧。靈兒,也該讓你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了。”

麵對即將把他陷入死地的殺局,周繼君仿若沒事人一般,悠然自得地品著茶,便是紫君和三道蛇人也揣摩不出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可茶剛入口,周繼君雙耳微動,隨後猛地抬頭向京城之外望去,目光閃爍不定。臉色陰晴變幻著,心思瞬間流轉萬千,良久,周繼君長吐了一口氣,沉著臉坐下,目光渾濁看不清底。

“轟!”

法相激撞在一起,轉而各自飛回。

京城中的巨響傳來,尚未分出勝負的四人卻同時停住了動作,目光飛射而去。京城上空,戰意殺氣橫流,竟卷動流雲靜止。暗沉壓抑的天色下,無數道強橫的氣息閃過,粗粗一數,少說有百多仙神修士。

“又變成了他一個人的戰場了。”虛柯幽幽一歎,伸手拉住急不可耐就要去廝殺的沙摩尼,隨後轉身望向身後。

夕陽下,晚霞紅如血,馬蹄聲由遠而近,宛如雷鳴般震得人心頭難受。暗紅的天色下,烽火自北起,正北,東北,西北,無數道顏色各異的鐵流劃過揚州,卷起鋪天蓋地的塵埃,殺向京城。這數股來自不同大州的洪流交匯在京城前,隨後便是仇人見麵般的廝殺。

北疆軍,皇室,幽州兩吳,揚州商會鐵騎團

大煜立朝數千年,除了幾次叛亂外,還未出過眼前這般兵臨城下的亂子。四方人馬顯然都是盡派精兵,亦有隨軍的仙神修士,戰況慘烈異常,不談尋常兵將,便是那些強大獨具神通的仙神也隕落了數人。烽火高燃,將漸漸暗沉的天色燒得通紅,血光如漣漪般旋在眼前,饒是不諳世事的小和尚沙摩尼此時隱隱覺得有些異常。

第一武道大會首日,七州風雲竟齊湧向京華,不談沙摩尼等人,便是天下有數的幾大勢力也派出軍馬殺向京城。平靜的龍歸山的夜色下,此時隱隱透出幾分古怪和詭譎。

耳朵微動,沙摩尼猛地回身,心神飛至千丈高空,遙遙向南望去。在那廣闊的炎州大地上,漸漸湧出幾道黑線,從身後直指京城。而在半空,隱約能聽到破風聲,雖然遠在千裏之外,可明顯是朝著京城方向。

“不用看了,都來了嗬。天下大局之變,就在今日。”

洛繼傷淡淡地說道,他端舉皇天法典,直直望向沙摩尼。

“三萬雲州虎獅騎,你們那位世子為了救出君公子還真舍得嗬。”

沙摩尼微微一怔,沒有開口,一旁的虛柯冷笑道。

“你也舍得嗬,竟然派出幽州第一強兵吳畏軍,看來你也知道區區京城是困不住君兄的。”

“非是為他,而是這國祚,為了讓我皇天教席卷天下江山。”

“是,誰。”

僵硬冰冷的聲音傳來,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去,卻見皇室十七郎抬頭遙望向南方,麵無表情。

在京城南方是炎州,炎州之南則是神秘的山海秘境,洛繼傷三人都知道千十七非是問由南而來的勢力,而是在問那隻布局天下,讓天下勢力齊聚京城的幕後黑手。

耳邊傳來豪壯的戰歌,沙摩尼麵色一緊,怔怔地望向京城,隨後猛地朝前衝去。

“讓開!”

皇天法典飛至半途,將沙摩尼攔截下來,冷冷地望向滿臉焦急的小和尚,洛繼傷嘴角劃過殘忍之色。

“休想。”

“洛兄,千兄。”沉吟著,虛柯朝著身前兩人拱了拱手,“想必二位也察覺到古怪,那人布局引我等前來,天下風雲因他翻覆,你們就甘願做他局中之子嗎?”

“哈哈哈本教主豈會成為他人的棋子,隻不過這局有利於我,我便順手拾之罷了。”

“那麽,即便送上吳畏軍你也不心疼?”

話音落下,洛繼傷臉色微變,站在他身旁始終麵無表情的男子向前邁出一步,毫無感情地指向虛柯。

“戰!”

“好,好既然你們都甘願入局為棋子,那我隻有為了君兄破局毀棋了。”

夢靨般的陰森法相騰飛至半空,而後又飛出三道法相,殺意漫天,直撲龍歸山,戰鬥又起。

“好一場大局。”

周繼君揉了揉眉毛,將心念沉入體內穹宇,穹宇之中的詭道棋盤前,三道蛇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烏雲密布的京城棋局上,已然降下疾風驟雨,風雲流轉,齊齊湧至,天下大局又開始混亂起來,而它的源頭正是京城之地。周繼君向天元之地望去,心頭微凜,卻見天元之地的爭奪已然消停。三方封神雲台,大煜金黃,幽州幽黑,北疆銀白,此時竟同時向後倒退,其勢不止,竟然越離越遠,終於在四五格處停下。

良久,周繼君將心念重新放出體外,深吸口氣,目光沉凝。

“原來如此,他是想要這個天下格局再變,我的局也得動上一動了。”

此時京城中喊聲殺震天,仙神修士包括尋常兵將都撲向三處擂台,欲將君公子門中三人擒下。而周古三人也毫無懼色,眼見身份暴露,第一時間衝出擂台,卻在轉眼後陷入重重包圍中。他們三人且戰且行,皆是向北而來,顯然是之前約定好的。

“明知身份會暴露,還來參加武道大會,真是愚蠢之極。”

透過心念看向漸漸聚攏到一起,卻滿身是傷的三人,周繼君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三人中周古修為高深實力最強,其次是齊靈兒,最弱的是地境中品的李車兒。而三人中受傷最嚴重的卻是周古,既要護著齊靈兒,又要護著李車兒,就算他乃上古異禽所化,此時也已筋疲力竭了。

“差不多了。”

周繼君站起身來,遙望向京城之北浴血突圍的三人,袍袖微晃。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刺耳的長笑,火紅的雲頭,皇袍老者端坐鑾駕,在他身邊立著十數名仙神修士。

“有趣有趣,這就是君公子門中的人物嗎,果然夠蠢嗬。”提到君公子三個字,煜德帝眼角猛地一抽搐,那隻空空蕩蕩的右眼微微顫抖著。

“那個紅頭發的,還有那個女娃娃當年寡人都見過哦?還有一個長著翅膀的醜少年,嘖嘖,君公子那個惡徒果然口味獨特嗬。”獰笑著,煜德帝張開雙臂,享受著身下萬人朝拜,猛地張口喊道,“賊子還不出來,你要見死不救嗎?”

城北戰圈中,長著雙翅的獨目少年揚起頭怔怔地望著高坐雲車鑾的煜德帝,眼中的赤紅之色愈發濃厚。

“要做我的徒弟,那便取下大煜江山來做拜師禮”

“師父放心,徒兒定會斬下大煜帝皇的頭顱獻給師父”

許久前的那個夜晚,那個帶給自己光明的男子如是說,這番對話就仿佛刻在心底的烙印,每到夜晚總會悄然回蕩在李車兒耳邊。

斬下大煜帝皇的頭顱

陡然間,李車兒臉上閃過瘋狂之色,他怒吼一聲,背上的翼人王翅嘩嘩拍動著,下個瞬間,他已躍出戰圈,直飛向煜德鑾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