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遊生,你要攔我”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兩人激戰在半空,君子劍和庶人劍在雨幕中幻化成虛影,每一次撞擊都牽動虛空撕裂,紫雷劈入虛空,宛若陷入無底深淵,瞬間消逝。

兩人都未施展法相,也沒有運用其他招式,僅僅是手中之劍,這是屬於君子劍和庶人劍的戰鬥。庶人劍厚重無鋒,卻窮盡左遊生二十餘年的劍道修行,由繁入簡,天下劍意無不蘊含其中。而君子劍則是周繼君運用先天精氣,集君子道意於一身另辟蹊徑所得,更創出一式君遠伐,可分出十劍,變化無窮,百裏之距瞬間即到。

天下劍意以庶人劍為首,然而君子劍,卻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存在。

“轟!”

君子劍穿破虛空,以一分十擊中庶人劍,左遊生微撤一步,手執劍柄憑空畫圓,百萬斤的道力順著庶人劍流瀉開來,眨眼後,一個半圓如扇的虛空裂痕浮現生出,將君子十劍擋於虛空裂痕外。周繼君收回君子劍,雙手操持,身如流星騰空而起,重重地劈斬向左遊生。

瑩白的巨劍陷入半圓形的虛空裂痕中,仿佛不受周繼君控製般旋轉起來,竟是要被庶人劍吸入虛空中。

城下傳來轟叫聲,京城百姓雖看不懂劍意招式,可也能看出此時君公子正處下風,無論如何施展君子劍都無法破開左遊生的防禦,反而將君子劍陷入其中。

“哈哈哈哈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左大教頭可是在劍道上沉浸了二十餘年。”

耳邊傳來煜德帝的譏諷,周繼君冷冷一笑,眸中漸漸生出黑白兩色漩渦。

“虛空破!”

陷入庶人劍下的君子劍猛地顫抖起來,精氣漩渦一閃即沒,無數道狹長的裂痕出現在庶人劍下的虛空中,將那扇狀虛空裂痕割得雜亂粉碎。一把將君子劍拔出,周繼君俯身劈向左遊生,每一斬都會劈出狹長的虛空裂痕,左遊生在君子劍下搖曳如飄零之葉,連連後退,可手中庶人劍卻絲毫未亂,堪堪將周繼君的攻勢擋住。

轉眼間,左遊生陷入劣勢。

端坐雲車鑾的煜德帝陰沉著臉,轉眼看向滿臉緊張的齊靈兒,眸中的貪婪之色一閃而過,良久,他目光射向戰圈外的禦殿人尊,使了個眼色。

“止!”

被周繼君從城北打到城西的左遊生須發倒揚,他穩穩站住,雙手握住庶人劍,似在虔誠無比地做著禱告。就在君子劍鋒逼麵而來時,他翻腕劈出簡簡單單的一劍。這一劍看似稀鬆尋常,可劍鋒劈下,空氣中頓時掀起滾滾浪潮,一層連著一層,連綿不覺地從劍下蕩開。每一道波痕都蘊含著百萬斤的巨力,無數道百萬斤巨力蕩向君子劍,饒是周繼君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倒飛出百多丈,周繼君手握君子劍遙遙望向隻是防禦卻沒有半點攻勢的左遊生,眉頭微皺,如此下去定會被困於此地,若是再生變數,又得重新布局了。

“一劍定生死吧。”周繼君淡淡地說道。

“生死嗎”左遊生麵色微微一黯,隨後恢複漠然,“就用那一劍吧。”

“那一劍好。”

暗沉入幽的天色下,兩人持劍而峙,雷電劈閃仿佛巨鏈劃開夜幕,君子劍和庶人劍同時舉起。那一劍,真正破碎虛空能讓對方陷入劍下世界的一劍,誰若輸了,從此以後便會消失在七州之地,生死不知。

百多丈的空氣齊齊碎裂,卻是承受不了君子劍和庶人劍氣勢的壓迫坍塌下去。庶人劍輕輕揚起,無數道虛空裂痕從劍下溢出,鋪天蓋地的卷向周繼君。虛空幽暗,內中漫布的裂痕更是深邃望不見盡頭,似乎藏著無數猙獰可怖卻有蠢蠢欲動的怪獸。

“嗬啊!”

周繼君猛地抬起君子劍,精氣漩渦一寸寸地遊過劍身,隨後倒行運轉,虛空裂痕從中生出,仿佛一條條黑暗的巨龍迎向庶人劍。

“轟!”

兩股來自不同劍意的虛空裂痕激撞在一起,餘波飛蕩開,京城上下出現了無數殘破的虛空,將周遭房屋樓閣吸入其中。頃刻間,帝都風華不再,城北和城西的空地上出現了大片廢墟,那些曾經的繁華蕩然無存,隻剩下淒涼無比的殘垣斷壁。

手捏劍訣,周繼君遊走在庶人劍下的虛空間,源源不斷地施展出虛空斬,欲將左遊生陷入其中。就在兩人僵持之時,身下傳來驚叫聲,周繼君側目看去眼中陡然浮起赤紅的怒意,卻見那十餘名人尊正在圍攻周古三人。李車兒奄奄一息,而齊靈兒也身受重傷滿臉血汙,隻剩小獵風一人苦苦支撐著。

“死!”

周繼君低吼一聲,不顧直劈而來的庶人劍,飛身射向那十餘名人尊,君子劍劈開長長的裂痕將那些人尊驚退,隨後一把扶住踉蹌的周古。

然而就在這時,墨青色的巨劍從背後空氣中鑽出,猛地斬向周繼君。一道幽暗深長的裂痕出現在劍下,將周繼君四人包裹其中,電光火石間周繼君回身劈出君子劍。

“哢嚓!”

倉促揮出的君子劍被庶人劍斬成粉碎,庶人劍餘勢不止,竟直直劈向周繼君。人影閃爍,周繼君不及躲避被庶人劍擊中,血印自眉心生出,向下滑去。

風停雷止,京城上下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張大眼睛看著那個不住咳嗽的白衣男子,銀發垂於肩部,那個曾經帶個人們無數驚訝的君公子無力地一笑,張開雙臂從天空跌落。

“師父!”

“阿君!”

齊靈兒和周古顫抖著望向葬命於庶人劍下的周繼君,滿臉悲慟地大喊著,下個瞬間,他們連同李車兒被吸入庶人劍下的虛空裂痕中。

“怎麽會你難道沒懂我的意思嗎,為什麽不躲進去”左遊生怔怔地望向那個摔落在地的屍體,張了張嘴,良久隻是拄劍而立,再沒發出半點聲響。

煜德的狂笑回蕩在京城的夜空中,刺耳猙獰。除了他,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望向君公子的屍身,宛若置身夢境中一般。劍碎,人亡,風華絕代讓大煜江山動蕩的君公子就這樣生死於京城之中,再沒能上演四年前的奇跡。

“怎麽可能”

京城之外,洛繼傷緊咬雙唇望向那條從天空墜落的人影,那個曾經誓要與之一爭天下的對手就這樣隕落了,即便他再怎麽希望京城之局能將周繼君滅殺,可在心底深處卻始終未曾相信過。

“對了,你還是我表弟嗬”輕歎一聲,洛繼傷將皇天法典收入懷中,率先離去。

“好了,我們走吧,還有很多事要做呢。”虛柯複雜地望向泣不成聲的沙摩尼,拍了拍他肩膀,隨後抬頭望向頓立半空的左遊生,良久喃喃道,“這樣嗎”

硬拖著沙摩尼飛向士氣低落潰不成軍的北疆軍,虛柯餘光掃向身後,卻見那個破去他南柯輪回的男子一動不動地站著,目光遙望南方,不知在想什麽。

“聖德四年末,君公子再戰京華,不敵煜殿左教頭,身死名裂。帝梟首,懸於城門三月,不腐。帝封左禦國柱,左不綬,帝大怒貶其庶人,遂攜眷屬離京,不知去向君公子歿,天下格局變”

——《煜書公子本紀》

君公子戰死京城後,北疆軍氣勢大落,止步兗州戰場,隻得雲州和四分之三的兗州。兩吳大軍揮兵被上,占得兗州四十九府,氣勢如虹,兵指豫州。而在那個遠離中央戰局的雍州,日後被口誅筆伐史上稱為虐王的白啟初露崢嶸,一月間平定十萬亂匪,攜之席卷雍州天下局勢再變,全因那個死於京城的君公子,然而無形之中也加快了諸侯征伐的腳步,大吃小,強吞落,七州四方格局漸定。

流星劃過雍州大地,裹在黑氅中的男人淡淡一笑,看著漫天星辰,喃喃道。

“京城一局終了,也算為你贏得契機。京城高手盡死,即便有山海秘境為援,那煜德也不敢再肆無忌憚地分兵征伐。君兒身受重創定會修養於兗州,北疆軍也要暫止腳步。沒了前後之壓,皇天教定會揮兵豫州,豫州諸侯無暇北顧,便是那霸主趙統王也會放鬆後方的防範如此,正是徒兒你起兵之時。”

“隻是如此嗎。”在他身後,白起低低一笑,“若是你那好君兒死了又會如何?”

“我之布局隻為兩敗俱傷,他又怎會身死。”

“當日我問師父你為何讓病書生去殺千寧臣,師父卻不告訴我,徒兒好奇便一路跟著。再後來,又遇到一人,我勸他去京城刺皇為你的好君兒報仇,可他又去了一趟北疆軍,從裏麵帶出兩人,一起去了京城唉,若是多了些累贅,你的好君兒還那麽容易脫身嗎。”

身體微微一晃,黑袍人捏指掐算,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轉而是淡淡的悲慟。良久,他顫抖著回轉過身,深深地看了眼那個冷笑著的男子,通天境界的殺氣猛然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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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每天紅票都過百,這樣再過七八天又要爆發了,大家堅持。。。。。。貌似主角不死定律被邪惡的作者打破了,莫非接下來要讓白起當主角,還是直接來個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