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第三更四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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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貴為天子,如此大禮貧道可承受不起。”

渺雲道人打了個稽首,道袍無風鼓脹,直插雲霄的天山景致若隱若現於其上。

“並非寡人矯情,隻不過,實有不情之請。”煜德帝顫巍巍地伸手摸上瞽目,輕輕搓*揉著,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流轉出哀慟,“若非此子,吾堂堂七州之尊又怎會落得個身殘的下場,可恨,可恨!”

望向煜德那隻空洞無神的眼眶,殿中三人無不動容,試問七州曆代帝王,又有誰曾在自己的皇城中被人重創,從此以後隻能做個獨目寡人。身為七州的統治者,的確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可這眼睛卻是肉長的,一旦失去,哪怕是天下之尊,也再難重得。

“若是他人,寡人定會不顧一切地下命讓他們前去擒殺君公子,可諸位是大煜棟梁棟梁,寡人的左膀右臂。寡人實不忍讓你們獨自去找君公子,畢竟同一級別的強者,若要生死相搏,那勝敗之數實難料。”

異人王負手而立,他深深看了眼煜德,喃喃說道。

“莫非陛下是想讓我們”

“正是。”未及蕭破天說完,煜德帝搶先開口道,“若你們三人聯手,這天下誰殺不得,別說他區區君公子,就是通天強者恐怕也會隕落。寡人深知爾等都是世間一等一的強者,若讓你們聯手去殺一人,心中定不樂意。可是,就算不為寡人的私仇,為了這江山社稷,為了天下黎民,那君公子也非死不可,還望諸位看在大煜曆朝曆代先祖的份上,齊心協力,誅殺此獠。隻有你們聯手,寡人才能放心嗬。”

說著,煜德帝又是一揖到底,這次三人都沒避讓。正如煜德所言,他所求之事的確讓他們無比為難,他們自認和那君公子是同級人物,如若聯手戰之,就算勝了也是大失麵子的事。

“聯手嗎,本王無所謂,殺人而已,怎麽殺都一樣。”

紫微神王摩挲著手心,轉目望向遠方,眸底深處流淌著濃濃的恨意。

“也罷,隻要能殺了他為我異人一脈報仇雪恨,聯手又何妨。”

異人王蕭破天輕歎口氣,朝著煜德拱了拱手,眼見兩王都答應聯手殺君公子,煜德帝喜上眉梢,心中定了一大半。他將目光投向沉默不語的渺雲道人,猶豫著,開口問道。

“不知道長以為如何。”

渺雲道人掃過紫微神王和蕭破天,爾後朝著煜德打了個稽首道。

“要殺那君公子,他們兩人足矣。”

聞言,煜德帝臉色微變,就聽渺雲接著道。

“反正閑來無事,貧道就為二王掠陣罷了,順便看看那君公子究竟有何厲害的手段。”

煜德帝轉憂為喜,拍手大笑道。

“好,好。有你們三人出馬,那君公子必死無疑。哈哈哈,他以為自己真是所謂的七州第一人了,竟敢現身京城,還帶著他的女徒”

說著說著,煜德帝意味深長地望向紫微神王,紫微神王心中腹誹煜德古怪的口味,卻還是淡淡一笑,朝著煜德拱手道。

“陛下放心,等殺了君公子後,臣等定會將他的女徒獻於陛座前”

“君公子的徒兒”煜德帝獨目中騰起一絲欲火,唇角微咧,“那個女童據說來曆不凡,磔磔,正好寡人身邊還缺個小婢。”

若在往日,這午時一過,京城的坊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然而今日的京城中卻透著幾分古怪,街頭市坊行人極其稀少,靜謐異常。百姓們躲回了家中,大門緊閉,可卻忍不住扒在窗前,緊張地望向街角那個牽著女童,悠閑逛遊的男子。目光中有敬畏,有好奇,亦有幾分道不明的期盼。或許是因為京城冷清了太久太久,總喜歡躲在高牆後看戲的男女老少們巴不得能有一場大熱鬧看,隻要不禍及自己,哪怕京城攪得天翻地覆又有無妨。

於是乎,當那個人再次出現在京城中時,幾乎所有的百姓都翹首以盼,心癢難耐亦有些麻木不仁。

百姓躲在家中,朝臣們聚於府中,而那皇宮亦是安靜無比,偌大的京城之地,隻有周繼君師徒倆悠哉悠哉地獨自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這座天下最龐大的府城中,仿佛就隻有他們兩人,卻是千年萬年從未出現過的情形。

“好像一座死城啊。”齊靈兒拉著他師父的手,皺著眉頭道,轉爾似乎想到了什麽,咯咯直笑,“真好玩呢。師父,你是這裏所有人的敵人,可我們在這閑逛,就好像在自己北朝一樣,不僅沒人敢管,連這大街小巷也為我們騰得幹幹淨淨,好像專為師父接駕一樣。”

“很好玩嗎,一會還有更好玩的事呢。”

周繼君淡淡地說道,目光掠過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所在,心頭流淌過莫名的情緒。他生於斯,可平生最恨的地方也是這裏,正如齊靈兒所說的,若幹年後,當周繼君重回故裏,已經成了這座城池的敵人。麵對敵人,要麽斬殺,要麽征服,這座讓周繼君刻骨銘心的城池,注定要被他征服,即便這裏早已沒有了他的家。

“對了師父。”齊靈兒眼睛一亮,用力敲了小腦袋,抬頭望向周繼君道,“這京城之中沒人敢找師父的麻煩,師父幹嘛不直接去皇宮將那個死老頭殺了,這天下不就得到了嗎。嘻嘻,省的還要打仗,車兒師弟現在肯定很苦。”

“你當師父不想現在就去宰了那條老狗嗎。”周繼君眼中泛起一層寒光,轉瞬消散,他揉著齊靈兒的小腦袋,淡淡地說道,“在這京城,還有一人,他的實力不在你師父我之下,若我前去殺煜德,他定會出手阻攔。和他打,師父不出全力必敗,到時候定難顧得上你,師父可不想你落到那老狗手中,以此脅迫我。”

“哼,靈兒就這麽弱嗎?”齊靈兒不滿地撓著周繼君手心,囔囔道,爾後眼中浮出好奇的神色,開口問道,“師父,這七州除了月叔叔虛叔叔他們,還有和師父一樣厲害的人物啊。”

“當然有,或許還有很多很多,真正的隱士高人都是你我不知道的存在,有的恐怕比師父還要厲害。”

周繼君輕笑著道,身旁的齊靈兒滿臉不服,卻找不出話來反駁,半晌她才悶悶不樂地開口道。

“哼,師父就知道嚇唬靈兒,我就不信了,這京城裏還有和師父一樣厲害的家夥。”

“師父哪有嚇唬你。那個人,如今正在京城之上看著我們呢。”

周繼君淡淡一笑,春風拂來,雪白的衣衫掀得老高,若浮雲翩躚。抬頭,目光凝成直線,射向萬丈高空,天頭雲層漸漸翻開,那個許久未見的人腳踩紫氣翻騰的雲朵,也是一衫白衣,和若幹年前一樣,他俊美的麵龐堅硬若大理石。

冷漠,生硬。